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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笔·粉墨妆【北树x君弦月】(1 / 2)

烛火摇曳,喷溅在墙壁上血水缓缓淌落,于满室死寂中逐渐凝结。

青年抹净佩剑上沾染的污秽,落在君弦月遗体上的目光暗沉得可怖,北树察觉到了他逡巡的意味,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凤凰蛊。”青年摸出两根银针在君弦月后颈上下封穴,捏起尚未凉透的皮肉谨慎搓揉。北树反复咀嚼了一会儿这个名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是之前攻防五毒教弟子说的……?”

“凤凰蛊通俗来说就是起死回生吧,止血生肌重塑骨骼,在生死之际扭转乾坤,先前浩气盟吸纳五毒教弟子的时候我也了解过,因为会在失效后自动脱落,所以还是有人愿意尝试的。”青年轻呼了一口气,“发现的及时,现在拔除应该能阻止君弦月复……”

北树就在这时扣住了青年手腕:“先等一等。”

青年松开了制住蛊虫的手中,用带着一点明了与无奈的眼神示意北树但说无妨。素来干脆果决的武王城主沉默了许久,久到君弦月被刺穿的皮肉逐渐愈合,连同被洞穿的肩胛也与锁链融合紧密焕然一新。

他问,能不能把君弦月的记忆抹掉。

“树哥慈悲。”青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抹掉记忆没那么轻巧,不过三针封住后脑要穴能令他智力直接倒退,扰乱他的思维。”

“那就这样吧。”北树凝视着君弦月逐渐褪去痛楚与狰狞的睡颜,催促青年尽快动手,“抓紧时间,他估计是快清醒了。”

监牢的条件有限,做不了太精致的防护措施,青年略略削减金针末端的尺寸,在火把上高温翻烫过后立刻转身就位,针尖刺破皮肉,凭借内力推送扎至要脉。几次三番,干脆果决,三根金针悉数到位,甚至于从外表看不出分毫痕迹。

青年搭上镣铐外惨白的手腕,在两分钟后等到了象征新生的脉搏,又在七分钟后听到了筋脉循环不畅脑部堪忧的讯号。北树还在原来的位置用原来的姿势看着君弦月,青年识趣地自请告退,又在跨出监牢的时候忽然倒退了一步,转过身凝视着北树道:“树哥,你曾经说过,如果让出武王城主能换回一个信你知你爱你的君弦月,你愿意。”

“我知道你的意思。”北树并未回头,“我只是养了条跑丢的狗,拴他的链子都准备齐全了,若有朝一日他动了咬人的心思,我会亲自解决他。”

脚步声消失在通道尽头,北树挑亮了黯淡的烛焰,看着君弦月睫毛轻颤,睁开了一双懵懂茫然的眼眸。他从冰凉的地板上坐起身,外衫上被洞穿留下的破痕之下是完好无损的肌肤,锁链发出了清脆的碰撞,望着北树的目光警惕又疑惑,却丝毫没有从前的暴戾与憎恨。

北树在君弦月面前蹲**,略施内力震碎了一环锁链:“别咬舌头,忍着。”

君弦月无措地“啊?”了一声,下一瞬便是剧痛从肩头铺天盖地而来,他下意识抱紧了北树,喉口遏制不住地发出了痛呼,鲜血顺着锁链抽出的方向喷涌着,濡湿了一片后背。

仿佛是要分散注意,君弦月颤着尾音发问道:“你是谁?这是哪里?这是要做什么?”

北树松开锁链,卷起他的袖口扎紧伤处:“这是地牢,你戒毒初见成效,所以医师嘱咐松开一重禁锢。”

“……戒毒会有副作用是失忆吗?”疼痛仍然影影绰绰,君弦月左肩使不上力只能依附着北树,胸腔起起伏伏,心绪紊乱异常,“我现在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他的语气带着三分惶恐七分暴躁,而北树扣住了另一条穿透琵琶骨的锁链,示意他做好准备:“我们是歃血为盟的兄弟。”

锁链已然紧绷。

“曾经并肩而行,战无不胜,所到之处

,寸草不生。”

皮肉随着抽离的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叽咕声。

“你叫北月,我叫北树,我们从南屏山打到昆仑,你喊了我很久很久的大哥。”

鲜血淋漓而下,和汗水混在一起,濡湿了为数不多的布料。

“直到你受恶人算计染上毒瘾,六亲不认,为了得到毒品屈从恶人谷,被我察觉后困在此地,戒断至今。”

君弦月靠在北树的肩头低低喘息:“……对不起大哥。”

“今天我不差这一声大哥。”北树粗暴地扯着起他后脑被汗水浸湿的长发,逼迫他抬起眼与自己对视,在确认君弦月眼底的迷茫与疑惑后,他蓦然露出了令人发寒的笑意,“与其当一个好大哥,不如顺从内心,把你操到哭着喊我求我。”

他就着眼下的姿势,狠狠地咬住了君弦月的双唇。

被抹去记忆削减智力的君弦月不过十五六岁少年的心性,他体力被疼痛消耗殆尽,又在这方面毫无经验,思路还没整理清晰,刚维持不到片刻的温存却被北树亲手撕破。

君弦月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示弱的呜咽,却恰到好处地勾起了北树的欲望,他见过太多君弦月桀骜不驯的模样,却极少见他这般卸下心防的脆弱。暧昧朦胧的气氛下,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得不可思议,北树解开君弦月的腰带,将人搂到自己身上。

再怎么无知,这情况还是能猜明白一二,君弦月慌张地喊着别,然而已经开始就断不可能结束。北树对他的挣扎疑惑不闻不问,只抬起他的双腿扣住他的腰肢,托起又重重地放下,逼回了君弦月一切抗议。

君弦月涨红着脸,伸手想去遮溢出声音的口,又被察觉到的北树掰过脸颊,衔住了战栗不已的双唇。

封完口后的节奏愈发像疾风骤雨,呻吟与哀叫变得更像呜咽,君弦月被抬起又放下,失去支持的小腿无力地晃荡着,脚踝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君弦月神志不清,本能般冒出了一句“大哥对不起。”

他说得太快太轻,然而北树还是听清了其中放软的语气,他看着君弦月还带泪的双眼,里面没了那般心比天高的桀骜,那么让人放心又那么让人失落。

从那日起,君弦月被北树带出了监牢,锁进了平日里办公的书房,他为了圆“戒毒”的谎,往一日三餐中掺入了些许药物,让君弦月焦躁、易忘、定时癫狂。

他严格计算过锁链的长度,君弦月可以在书架间随意穿梭,但不能靠近他的桌案,目力所及之处也望不见任何文字。不过君弦月本身残缺了一部分的脑力,加上药物作用记忆有限看东忘西,连寻常的话本都看不利索,以至于毫无兴趣。

于是北树挑了几本基础的兵法书,又把沙盘推给了他随便玩。

这个沙盘说来也有趣,是西北望早些年为了打破“纸上谈兵”的教学方法打造了微缩版攻防图,基本上还原了地形和建筑,然后在竹签上涂了红和蓝区分恶人浩气,又按照长度表示了战斗力,一个竹签算是十个士兵,满图就插二十根。后来又因为想学指挥的少,沉迷打架的莽夫多,这东西还是用在几路指挥讨论战术上了。

君弦月终究是有天赋的,抛开野心不提,他对战术理解得很快,虽然想得比较粗浅,但基本上一点就通。北树开始假设一些战况抛给君弦月作为习题,看他对大局观的把控有何建树,因为没了多年实战的经验做遮掩,君弦月在理论知识上的欠缺暴露无遗,大多数时候都顾此失彼,被北树打乱节奏一并击溃。

不过很快君弦月就不再拘泥于战术本身,他有意留心北树的排兵,融入自己大胆的风格以攻代守,也少有得小胜几局,得北树的一两句赞赏。

每日“毒瘾”

发作时,君弦月都痛苦不堪,他的自残除了带来尖锐的疼痛外,还有一些碎片般的记忆零零落落,调动出大脑更深的痛楚。而北树总会放下手中的工作,将君弦月按在书堆中亲吻,然后扯开衣襟拉下腰带。君弦月会咒骂,会求饶,也会带着哭腔喊他大哥,等到药效过去快感散落,被折磨到极致的神经彻底放松,睡意便出来夺走了他最后的神智。

而那一日,北树在整理过君弦月衣衫后想搂着他放回被褥里,却在起身的刹那被他攥住了袖子:“大哥等等!”

“嗯?”北树微微一怔。

君弦月挣脱了他的怀抱,又因腿根发软不得不跪坐在原地。他扶着沙盘边缘稳住身子,拔出竹签在卧龙坡与日月崖各处标点,北树的面色蓦然一沉,右手按在刀柄蓄势待发,而君弦月浑然不觉,兀自规划完路线,将战术逐一道来:“你今天问我,若中路兵力空虚,而白龙必须双点防守,马嵬驿扶风郡要守,世外坡要攻,该如何抉择。”

“上路下路,均有一定游兵散将,只是战力寻常不堪大用。倒不若早做安排,拆除凛风堡箭塔,一旦中路有险情,直接调兵进攻偷旗,看恶人反应。他派进攻白龙口的部队回援,能解燃眉之急。派马嵬驿的部队救急,就直扑世外坡大旗逼他们调兵!”

“若是不救,用扶风郡或是日月崖换他凛风堡,也不算是亏了!”

北树看着沙盘上的痕迹,内心泛起了久违的酸涩。这场战役本就是从前君弦月与北树配合的巅峰,当时中路严重欠缺人手,单马嵬驿就少了恶人四分之一,是北树假作围魏救赵,让恶人误以为凛风堡并无危机,只派了机动部队回援。却不料浩气抽空人手,硬生生打灭了来救的恶人,等到最后倒计时再从马嵬驿调兵,已经是回天乏术。北树领兵退出昆仑,同君弦月合兵,敲掉了版图上最后的红色领域。

浩气的矛与盾,一战成名。

“怎么样大哥?”

还披着自己外衫的青年仰起头,与记忆中轻骑披挂鲜衣怒马的少年隐约重合,那时军威如山压,他们曾在锦帷内歃血为盟。君弦月望着沙盘问若是计划失败丢了据点,岂不是很难交代,而北树笑了笑道,替你收拾的烂摊子还少了不成。

“我的月牛逼!”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无论有多少恩怨横亘其中,那场战役终究是北树魂牵梦萦的过往。他不吝啬夸奖,却也不曾放松任何警惕,他就着眼下的姿势将君弦月压在身下,一如当初的那个风雪夜——

三路通昆仑,浩气盟大捷。风雪在身天高海阔,北树与君弦月并肩坐在凛风堡的边沿,烧喉烈酒在肺腑燃起热血,武王城主问他最骁勇的督军志在何方,眸光明亮的青年指着天际,无声地点明了自己的宏图。

那时候北树就看出来了,君弦月的眼中有山河万里,他的野心绝不仅限于此。北方呼啸,他将君弦月压在屋瓦之上,残雪渗透了披风,凉意却只能在触及滚烫的躯体后悻悻止步。他们接吻,彼此的呼吸凝出白雾模糊了视线,几乎要劈开的身体的痛楚让君弦月咬紧了牙关,而北树抚慰着他久未得释放顶端,让一股令人酥麻的快感弥漫至脊骨。

他的喘息带着欢愉的尾音,混在飘荡风雪声中散去了远方。

“树哥,你曾经说过,如果让出武王城主能换回一个信你知你爱你的君弦月,你愿意。”

是的,我愿意,但我不敢。

一灯如豆,北树掖好被角后,握起君弦月无知无觉的右手,抚过上面岁月留下的粗糙痕迹,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君弦月,所以过往的记忆才会弥足珍贵,在一次次抉择关头出来作梗。

而眼下,君弦月的记忆开始复苏。

书架上的摆放再次调整,除去兵书外还有各种治国平天下的论著,北树提出的问题也从单纯的战术探讨,增添了关于如何治军治盟的考量,小到二人之间的摩擦,大到两军之间的冲突,怎样调剂,怎样处理,怎样得人心。

北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从前他教得过于狭窄,总替君弦月挡着浩气盟内的质疑与恶意,任由他沉浸在指挥时运筹帷幄的快感中,嘴上念着浩气长存,心中却不曾装进过黎明苍生。他自以为兄弟万千,却不想起兵谋反的那一日,正是彻底孤立无援的一日。北树不在乎武王城主是不是自己,只在乎这个武王城主是否能撑起浩气盟的未来,庇护寻常百姓。

“大哥,为什么要我看这些?”君弦月看到老学究关于治国那一套的论调就犯困,实在集中不了注意力。北树无奈地笑了笑,点着沙盘上密密麻麻的竹签问道:“你说吧月,今天你可以随便把兵调来派去,但放到现实的战役中,你要如何说服你的兄弟为你卖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