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秋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心到了,仿佛他们真的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这一切都让他恶心,但摔盘砸碗向来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能惹人厌恶,这一点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证明过了。所以他只是翻了翻眼睛,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夏羽斐的左侧,这真的很没尊严,但他作为谢志荣的儿子,没尊严的事做得太多,也不差这一件。
但他一拿起筷子一抬胳膊就撞到了什么,是夏羽斐的胳膊,他一抬眼皮看过去,才发现对方是个左手拿筷子。
“你是左撇子怎么还坐在我右边?有没有脑子啊。”
紧绷的弦被压断,谢鸣秋毫不犹豫地出言讥讽。谢志荣温和的脸色一瞬降到零点,但夏羽斐还是那副温和的笑脸,让人觉得他在取笑自己,取笑自己的不稳重。
“那我跟小秋换个位子?”
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谢鸣秋的愤恨变得无用武之地,他不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把自己挪到了椅子的边缘,仿佛夏羽斐是什么易感染的大型病毒。他只是扒拉米饭代替话语,谢鸣秋吃饭素来很快,他对食物的需求不高,甚至不需要享用配菜。
他没兴趣跟着两个血统相系的人交换唾液,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这顿鸿门宴还多喝了碗汤。完事重重摔一下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扭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他这不过跟他爸相认不超过十天的便宜哥哥正笑着跟谢志荣交谈,比自己这个一同生活了15年的嫡系亲儿子还要热烈亲密,他们聊到夏羽斐优异的成绩,谢志荣满面红光,他这个人很好面子,夏羽斐显然可以给他挣不少的面子,而他爸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自己这个小儿子。
谢鸣秋突然起了一种作恶的心思,这是多么一个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和谐的东西就应该由谁来撕碎。于是他不顾场合,慢悠悠地凑到夏羽斐耳边,嘴唇几乎亲上耳廓,送出一口气。
“别叫我小秋。”
他们姿势暧昧,谢鸣秋说的话却冷冽如冰。他感受到便宜哥哥的身体僵了一下,心情总算好了那么一些。
上楼前他听见谢志荣踟蹰着问夏羽斐自己说了什么,但夏羽斐似乎没有马上回答,他脚程很快,以至于夏羽斐最后究竟有没有回答,他并没有听到。
谢鸣秋回房前又看了那张桌子一眼,也许不是桌子,是在看什么人。很不巧,这一趟他被抓包了,夏羽斐抬着头在看他,他跟谢志荣没有继续谈话,他抬着头静静注视房门前的谢鸣秋,只那一刻,他们都兀自沉默地望着对方,谢鸣秋被打乱了阵脚,仓皇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因而没有看到夏羽斐露出的一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