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夏羽斐比他还年长这件事,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妈妈秋明婉跟他爸结婚后第二年就有了他,也就是说,在他们明面上蜜里调油的第一年,谢志荣就有了外遇。
谢志荣做的风流事自然远不止这么一件,这么一看,秋明婉会得躁郁症,似乎是极其合乎逻辑的结果。一个一辈子风风光光的大家闺秀,控制欲强到恨不得所有人都是自己的掌心里的玩物,却被自己的男人背叛,并且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真情实感地演绎相敬如宾的夫妻。但谢志荣不在乎她的感受,要是他在乎他每一个女人的感受,被逼疯的人可能就成了他。
谢志荣此人心态极好,被揭穿后他干脆开始正大光明地搞外遇,晚上不归家也不再编什么“加班”的鬼话。
那一年谢鸣秋六岁,是马上要上学的年纪,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谢鸣秋童年的梦破碎了,他开始迎接现实。这个现实让他直到今天,他爸在外的私生子都与他共处一室了,对着谢志荣那张脸还可以笑。
夏羽斐搬到了他隔壁的房间,谢鸣秋用一个晚上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没能在第一天给自己这个便宜哥哥一个下马威,之后也不太可能有这个机会,姗姗来迟的示威只会显得小猫挠人似得徒有其表,且很幼稚。
他在这个晚上思考了许多,应当如何跟这个兄长虚与委蛇地安然度日。他直觉对方也是个聪明人,但这个聪明人的目的是什么呢?家产还是容身之所?
他马上就释然了,反正都跟自己没关系。
他既没打算在这个家多待也不打算继承那捞什子的家产。但对方会不会像个**一样学电视剧里那套通过挤掉自己的位置来获得那份殊荣?他是否需要提前知会一声那大可不必,自己除了耳根子清净什么都不想要。
他又开始思考夏羽斐这个人。他其实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他们那群公子哥时常聚在一起谈论一些有的没的八卦。其中谢志荣总是被频繁提名,一方面他的艳遇千奇百怪,另一方面对方的亲生儿子谢鸣秋自己都不介意,甚至会插上两嘴。
他就是在那时候听说了夏羽斐这个名字的,女孩儿似得名字,他的狐朋狗友祁然说他极有可能成为二太子。这个顺序通俗来说是按地位,也就是嫡子庶子的高低位份排序的,所以谢鸣秋一度以为夏羽斐会是个比自己更小,跟个小姑娘似得秀气懦弱的人。
哪知道是个笑面虎。
谢鸣秋这两年都快觉得自己提前衰老、宠辱不惊,但夏羽斐的到来仍旧带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他对这个忽视不掉的存在无比烦躁,想要表达一些什么,却无从下口,连带着他与谢志荣也拒绝交流。
但他跟谢志荣本来就无话可说,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的混蛋老爹本来就很少回家。这不仅源于对方工作忙,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爱玩,其风流程度在他们年轻这一辈都脍炙人口,但其实他这两年已然有所收敛。
谢鸣秋连续失眠了好几天,这一天到了12点,他翻身下床,打开了游戏机。
是一款非常古早的电视游戏,他初中的时候同学当礼物送他的,他那时候还有几个跟他交好的同学,结果在对方生日的时候,他回礼了一块价值不菲的名牌表,吓得那个同学再也没送他礼物。
不论对方是否喜欢那份礼物,谢鸣秋反正是很喜欢这款游戏。是一款简单的横版过关游戏,通过收集道具提升能力过关解锁成就。没有剧情,操作也不困难,但是很耐玩,他以前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玩两把。
玩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死了七八次,因为失眠他有些心律失衡,操作也变得很鸡肋,甚至懒得躲子弹,靠血硬拼,操纵的角色不堪重负,很快再度G
ame Over。他叹了口气,对着屏幕发呆,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转过头发现敞开的门前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人。
是夏羽斐。
那张脸背着光,俨然是灵异深夜档。谢鸣秋被吓得叫了出来,忍不住骂到:“你演午夜凶铃啊,进来之前怎么不敲门!”
“可我没进来。”夏羽斐的语气淡淡的,也没什么表情,但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那话语中似乎带了几分戏谑。那张脸因为深夜不睡而显得疲惫,可为了让自己听到,他不得不把那句话吼出来。
谢鸣秋知心地把游戏暂停了,激烈愤慨的战斗背景音乐戛然而止,他这样跟夏羽斐这样安静地面对面还真有点不自在。他一开口,又回到了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质,刚才状似讽刺的口吻果真是错觉:“我敲门了,但你没听见,我只好叫你名字。”
原来他刚才叫了自己名字,可谢鸣秋其实也没有听到。
“哦,我知道了。那你有什么事吗?”
“游戏声音有点太响了。我没法入睡。”
平日里二楼只有谢鸣秋一个人住,他习惯大晚上门扉大敞、灯光大亮,还外放音源,本来他也不需要开那么大,恰恰是因为心里烦躁所以才把音乐放得震天撼地。全然忘记这份烦躁源于隔壁的新住客。
房间虽然有做隔音,但他开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生怕别人不会被吵死,噪声污染也是一种环境污染,他投放的程度都够夏羽斐把他告上法庭,夏羽斐只说影响他睡觉,可真是给足了台阶,甚至铺好了红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