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明真的、真的、真的，只是一面之缘。
“李先生究竟有什么事？”易睢往后退了一步，他蹙着眉，显得非常不近人情：“您可以直说。”
李式烨像是想要伸手拉易睢，但是他把手收了回去。他沉默片刻，对易睢说：“我这两个月都很忙，睡得很不好。”
今天的李式烨和一个多月前的李式烨一点都不像。他的平板语调其实没有什么变化，但褪去了很多公事公办，变得有了私人的情绪。他好像下了决心要卸掉什么东西似的，垂着眼睑，把更多私人情绪分享给易睢。
“我总是想起你。”李式烨的睫毛密而长，它们迅速地扇了几下，他接着往下说：“我试着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工作里，让自己忙到能倒头就睡。但是不行，我失败了。想起你我就很难入睡，想起你……我就想要马上见到你，想要拥抱你，想要像那天一样吻你。”
李式烨还是往前迈步，把手伸出来，拉住了易睢的小臂：“我为那天的莽撞道歉，没能给你最基本的尊重，对不起。”
隔着两三层厚厚的衣料，易睢都能感觉到李式烨的体温很高。他被李式烨的话说得脸热。他觉得李式烨是不是从来没被拒绝过，所以什么话都是肆无忌惮地说，所以被他拒绝了就心心念念了起来。他扪心自问，自己并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李式烨一见钟情后就迅速一往情深。
李式烨是有令人一见钟情的魅力的，易睢想，可是他都没有这样一往情深。
“易睢，”李式烨拉了拉他，语气里竟然透着点小心翼翼，“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易睢回过神来，对着李式烨摇头：“我没有生气，而且那天我对李先生的态度也很不恰当。”
“是我有错在先。”李式烨笑了笑，他又悄悄往前挪了两步。合适的社交距离被他变成了适合拥吻的暧昧距离。易睢这一次没有躲开，他很清楚地听见李式烨在他耳畔说：“我这段时间的确很忙，但十天后的圣诞节，那一天是周六，你可以和我一起吃晚餐吗？”
他们并没有说更多的话。
李式烨提出晚餐邀约后没多久，李式烨的助理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他拿着手机，很焦灼的样子，小心地叫着李式烨。李式烨在接了电话后，向易睢致歉，他需要立刻回公司处理一桩紧急事务。易睢表示理解，将他送出了街口。
停在街边的不是易睢坐过的那辆豪华轿车，而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不过闪亮的车标仍旧标志着它的价格不菲。
在李式烨将要上车前，易睢把花举到他眼前，问他:“花是你送的吧？”
李式烨承认了，他问易睢：“你不喜欢吗？”
“不是，太多了，天天送很浪费。”易睢抱着花嘱咐李式烨：“你不要再送了。”
“好。”李式烨点头答应。他躬身要上车了，又回转身子，很严肃地对易睢说：“那我偶尔送。”
今晚易睢对李式烨说了两次“好”。他目送着李式烨的车再次消失在这条形容憔悴的老旧街道，心情却与第一次有了天翻地覆的不同。
他们在十天后的圣诞节会见面，共进晚餐。
他们在各进一步，想要在两个世界间建筑一条属于彼此的通道。
希望不要落空，不要登高跌重，摔得血肉模糊。
易睢抬头看着漆黑夜空，他盼望能捕捉到一颗流星，他一定会以最虔诚地姿态许出这个愿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