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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四殇篇·二(2 / 2)

焉深阙步入走廊,脚步虚浮。廊里人正闭目抱臂倚着琉璃墙,相貌与焉深阙七分相像,皆是俊极。不同之处在于兄者沉稳,锦衣上刺桃花,弟者矜傲,白裘暗绣海棠。

察觉到亲哥哥缓步走来,焉不归的语气欠揍得名不虚传:“哟,怎么这么慢。”

焉深阙片刻才道:“废言。”说完这沙哑二字,似就尽了他全身气力。

头一次被哥骂,焉不归眼中流露出浓浓厌恶,丝毫不加遮掩——这可是在主上前的大忌。他放下手,站得离焉深阙近了些:“你看上去快要断气了呢,啧。那弑父杀母的新鬼主竟也能欺到你头上来了,你看你好惨一殇鸾。

焉深阙原本苍白如纸的脸灰败了下去。他踉跄一下,眼晴微阖又勉强睁开。

焉不归的本意是要把他气吐血好顺气,没想到哥哥不生气,反而有些伤心。

你不好好把淤血吐出来,那可别怪我了。

“你看,你多不值。要是我现在动了杀机1又或者你遭人袭击。杀你不费吹灰之力,就比如这样。”

“你……”一个字都还未说完,胸口便被重重地击上了一掌。当然是几乎不含功元的一掌,但剧痛之下他双眼发黑,呕红倒退数步。

“后悔了吧。你怎么就不明白,帮别人挡掌是多愚蠢的事!”焉不归还不满意,公报私仇似的又是猛力一掌,这回焉深阙直直地撞上了墙壁连着吐了几口血,地面的琉璃瓦上滴落数朵血勾画的桃花。受强烈波动的空气震出波纹,焉深阙已然昏了过去,向前软倒。焉不归将他一托,手扣在他的背上,竟将半身功体全数渡入他体内。

焉不归熬过大量失去功体后的晕眩,把了把焉深阙的脉。淤血清得差不多了,伤情也大有好转。他拔弄两下自己英俊性感的老哥的长睫,把他一背,边恶言恶语边化出一对长翼,瞬息间凌空没影。

焉不归把焉深阙背回了他的十里桃林。令人熬了碗补药,耐心地正喂着,焉深阙睁了眠。焉不归吓得,把汤匙从他嘴里粗暴地抽回来,扒拉着药汤喝喝喝:“咳,嗯、好喝……唔!”

当他猛然发现药奇苦、勺子被老哥用过时,那表情真是耐“阙”寻味。

焉不归僵硬地把碗攒到桌上,惊讶的语气已经装得很勉强:“天、啊。居然过来了。看,来,我,打得不够重,你那宝座我坐不成了……嗯。”

焉深阙淡淡一笑,忽注意到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抬眼直直地望着焉不归。

“看什么,要拜谢本王吗?”

焉深阙的声中带了些苦涩:“你方才……”

功体没了一半而已,

这么容易被看出来吗?!

焉不归正想着该如何扯谎,焉深阙低低地叹了一声,装作没看出来什么:“你怎么看那棵桃树?”

想要套什么话吗?焉不归徐徐放下茶盏:“待本王细看。”

焉深阙只是想转移一下话题,却就引出了这个话题。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问海棠花,海棠如醉。十里桃林,十里棠林。两个林子里是各有一亭的,焉深阙自己一个人坐在桃源亭的时候发现,自己从别处移栽进来的那棵桃树似乎婀娜娇美得有些过,柔风拂去却带不出一点媚姿,冷冰冰的。

焉不归扫了那树几眼,皱了皱眉:“移走吧。不正经的灵性。”

焉深阙仿佛听到了那树的冷笑,摇摇头:“无妨。”忽闻近卫远远一声:“禀殇君、海棠王——”

近卫奔来亭前。“是属下冒失,但是符阵被触动过了,来者手段极其高超。”

焉深阙道:“退下。”他一眼看见自己的长生剑就在亭栏上,于是拿了佩在腰间便抽出三对翼使出全速,空中划过了一道残影。“上钩了,只是不知钓到了谁。不论哪个都够蠢。”焉不归祭出沧海灯,原地转步开始布禁制仪式。某周不会无聊到这样死缠烂打就为了掏他们的元丹,那么来者究竟是他的部下,还是内部心术不正者?

焉不归一式将成,却忽然刮起一阵桃花瓣飞如刃,疾疾刺向沧海灯,他呵了一声,被迫停止祭祀步。长裳女子身形奇快地掠向焉深阙的方向,却被迎面拦住。“果然啊。先前不怎么乐意参观桃林,还不知道都已经有树成精了。焉深阙对你知而不见,真是引人深思啊。你好个忘恩负义,都通敌了,得亏本王,否则你这一患可除不了了。”焉不归抬起右手,一条绫带从他袖中飞出游蛇般捆向女子。女子面无表情挥瓣便割,突然想是察觉到了什么侧身跃向另一边凌空转体,引得焉不归凉凉地拍了几下手:“少见少见,你这种胆大包天连沧海灯都敢破,还能瞬间察觉到隐形的沧海灯精确躲过去的,焉深阙以外不会超过五个。况且你长得可真是比那些天天被弄来找本王通着娶的无脑母猪好看太多了。”

话语间长绫蚺缚猎物一般地将她缚了起来。忽一阵阴风,罂粟的红艳花瓣落到了女子肩上,霎时将她吸卷了去。

“虽说你是头一个从这里面逃出去的,但是很可惜是有人相助。”

焉不归这样冷笑看,只见一男一女两人走来。“男子”身材似乎太细了些,莫名的像女人,一身鸦青。而那皮光水滑的“女人”,一袭绯色衣裙,拈了飞来的罂粟瓣,娇羞地半遮面:“诚蒙海棠王照顾。”

抚罂子后来说他们男扮女装女扮男装过,便是此时了。

蔺朱砂淡淡道:“别勾引别人。”

抚罂委屈道:“呜,明明是良人说妾不像女子,良人不好……”

俨然是入戏太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