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子不喜欢宠物,所有的,我还记得因为这事她们爆发了一起很严重的争吵,尽管老弗雷德说反正她们无时无刻不在吵。”
他顿了一下,“老弗雷德是我的管家,一年前已经去世。不过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如果能帮到你们的话,我想他不介意将自己的日记贡献出来。”
“好的,我们会派人查看。”低头记录的老警察不无敷衍地表示:“在此之前,我想知道那只狗哪去了?”
这次菲恩停顿了好一会。
半晌,他微微仰起头,像有多么艰难一样,缓慢地闭了闭眼睛,语气里透着无限沉重,发自肺腑:
“莉莉失踪后,我们抛弃了它。”
旁听的雷斯垂德正因为自己一头雾水而闷闷不乐,他勉强插|进来,看了眼老警探的笔录:“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那只牧羊犬的下落吗?”
“……不,我们把它丢在庄园的废弃后园,任它自生自灭。”
“也不喂食?”
“从不喂食。”
家里养着两只金毛猎犬的多诺万立刻瞪他一眼,“你是把女儿丢失的过错归结到一只无辜的狗身上了吗?”
“不是。”
菲尼克斯叹了口气:“我已经说了,警探,我的妻子非常厌恶那只狗。”
“……好吧。下一个问题。”
老警察看着手中笔录上面,探长要求提问的问题,忽然皱起了眉头。
“你妻子与女儿的关系如何?”
菲尼克斯说:“和别家的名媛没什么区别。”
“抱歉,究竟如何?”
老人露出一个因为不知道如何解释而勉为其难的表情:“称不上好,但,也算不上敌对,她们俩努力维持相敬如宾的关系。只不过有些时候……莉莉的性格比较,任性……”
“
是吗?”
他翻了翻十年前那起案子中,几个相关人士对莉莉·菲尼克斯的评价。
这个姑娘的风评也确实不好……
但毕竟失踪生死难测,笔录上的记载更多偏向于对这个妙龄少女的担忧与惋惜,老警察的笔尖在纸面上停下,轻轻把女孩母亲的描述圈了出来。
当时负责记笔录的大概是个菜鸟,摘录重点时居然还将女人当时痛哭的表现描述了出来——
‘孱弱的夫人因为爱女的失踪而伤心欲绝,头顶黑色斜边女帽的珍珠随着她哭泣的动作摇摇欲坠。而被黑裙子硬领紧密托着的雪白脖颈,则像她腿边的那把红色手工伞的木柄一样,高高昂起。’
老警察:“……”这是什么狗屁笔录?
他震惊地翻看两下——十年前的苏格兰场就堕落到这种程度了吗?这种三流的奥斯丁小说式笔录也给过?
旁边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雷斯垂德看了他一眼,示意询问继续。
老警察咳了一声:“当时苏格兰场也抓捕了几个嫌疑人,但最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时间久了就不了了之。那么,你心里有过什么怀疑对象吗?”
“?”
“啊。”
他用一种平淡至极的语气说:“比如你妻子之类的?”
菲尼克斯:“……”
*
能看得出,老庄园主还没送客纯粹是自身教养,和事关他女儿的原因。
老人捏紧拳头,怒瞪苏格兰场的负责人。
“我想你们来这是为了找我那可怜的、失踪了十年的女儿的尸体!”
雷斯垂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义正辞严:“谁说不是呢。”说着还不断给风又轻尽力使眼色。
由始至终都沉默寡言的金发女人从手中摊开的一沓复写纸中抽出了一张,“请按照上面的顺序继续问下去。”然后低声道,“我去看看菲尼克斯夫人的询问怎么样了。”
庄园主设置的询问位置是二楼的一间偏厅,正对着走廊。推开门,四处都是穿着黑制服走来走去的探员,风又轻慢慢走,有人认出这是最近风头最盛的探长红人阿瑟·韦廉,便有些热情地上来打个招呼,内容无非寒暄,再添几句对临时增多工作量的抱怨。
风又轻一一点头回应,不作其他回答,那低眉沉默着等待别人结束话题的姿态,却为她博得了一个傲慢的评价。
「真令人讨厌啊,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
「还和福尔摩斯那个怪胎凑在一起。」
「哈,怪胎对怪胎。」
诸如此类的话语,他们甚至连等她走远都来不及,见风又轻转身,刚刚那个来打招呼的男人立刻与旁边另一个女警窃窃私语,棕色的眼睛流溢出恶质的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