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彦来到他们身旁,悲愤道:“庞老板的第一楼己起了一半,却硬给祝老大派人拆掉,还痛殴我们的庞老板,累得他躺了十多天。”
纪千千己揭开脸纱,喜孜孜道:“这位定是庞大哥,千千向你请安!”
庞义立即象被点了穴般目瞪口呆,直至纪千千重垂面纱,始魂魄归位,喃喃道:“高小子原来真是没有吹牛皮的。”
刘裕失笑道:“来,我们一起动手,把东西送到边城客栈去。”
平时熙来攘往的东门大街静得异乎寻常,只看此等阵仗,便知汉帮早有准备,绝不容他们轻易入集。
叶浩然在他们的计划里是放在暗地里的一张底牌,叶浩然也只给出过“如有必要”的承诺。燕飞才是他们明面上最强战力。
因而面对带领汉帮而来的祝老大,燕飞很是出风头地大伤祝老大。
祝老大勉强压下伤势沉声道:“边荒集再非以前的边荒集,燕飞你识相的就登车离开边荒集,永远不回来,否则有一天会后悔莫及。”
燕飞懒懒闲闲的微笑道:“只有一个方法证明边荒集不是以前的边荒集,就是由祝老大你允诺决一死战。”
祝老大神色转厉,盯着燕飞抛下一句狠话道:“好!我们走着瞧!”
说罢一拂衣袖,掉头离去。
然后便听庞义说起为重建第一楼准备的木材被祝老大抢去,现在又要重新准备,至少要三个月。
燕飞从容道:“再等三个月太久了!我会教祝老大把抢去的木材呕出来。”
叶浩然看着眼前的废墟摇头道:“若祝老大再次屈服,他的龙头老大亦不用当了,我们等若逼祝老大立即开战。”
燕飞摊手道:“尚有更好的方法吗?”
叶浩然
轻轻抚摸着白猫的毛,眼中含笑道“我们尚且有一个纪千千。”
众人讶然朝他瞧去,均想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纪千千轻笑道:“千千是你们的外交大臣嘛,眼下当然要由我出马,让早被燕公子吓破胆的祝老大有下台阶的机会。他可以说是给千千面子,而不是怕了你燕飞。”
小诗一颤道:“小姐!”还恶狠狠地瞪了眼提出想法的叶浩然一眼。
刘裕挨着骡车斜靠着,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却毫无疑问是赞同叶浩然的想法:“此着妙绝,且一定行的通。因为若千千有什么三长两短,祝老大肯定做不成人。”
高彦忧心忡忡道:“若祝老大把千千软禁,我们又如何是好?”
燕飞沉吟道:“若不想大流血,此确为可行之计,给个天祝老大作胆,他也不敢待慢玄帅的干妹子,因为玄帅现在以成最能左右边荒集存亡的人。我们千千小姐正好开始发挥她的神通。”
纪千千着小诗取来文房四宝,神情兴奋道:“让我修书一份,你们送到汉帮去。对了,我还有一个小提议。”
庞义不但佩服她的胆识才智,更感激她肯纡尊降贵去见祝老大,闻言欣然道:“只要是千千小姐的提议,我们们定会尽力办到。”
纪千千指着楼址后面的荒园,道:“我们不如不去客栈了,就在那里扎营暂居如何,正可以日以继夜的进行重建工作。”
高彦抢在庞义之前答应道:“这个容易,我们立即去张罗”蓬帐,包管又大又舒服。”
“给我也准备一套。”叶浩然忽然对高彦开口道,丝毫不跟他客气,“在我的媒人馆重建好之前,我暂时住这边。”
“老叶,你……你指使得真理所当然啊!”高彦无奈地笑骂道,“不过我是要帮千千送信的,买帐篷的事……呵呵……就交给刘老哥吧,你指使他去!”说着,一指刘裕,直接就溜了。
刘裕对于这活计没有退却,甚至还欣然问道:“浩然想要什么样的帐篷?”
叶浩然愣了愣,乍一听别人直接叫他的名字,他还没反应过来是在说他,片刻后才想起他确实是同意了刘裕这么称呼。
可是……为什么听起来有些别扭的感觉呢?
“随便。”叶浩然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双眼又打量起刘裕来。
不对劲……这两天里刘裕似乎……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
而且,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们俩如此亲密了?这一股熟稔的口气,怎么就顺理成章地出现了?
刘裕现在最怕的是叶浩然真的看出了什么,立刻转头去问纪千千:“那千千小姐要什么样的呢?”
“……”这种心虚的样子又是为什么?
叶浩然能断言,刘裕一定是有事瞒着自己,所以才一副奇怪表现。
想了想,叶浩然并没有心思去探究这个,于是转过去和燕飞、庞义聊起来。
刘裕苦笑地摇摇头,在叶浩然面前,他都有点不像自己了。
一偏过头发现纪千千正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着他,又看看叶浩然:“刘公子很在乎叶老板哩。”
刘裕一惊,愕然看着纪千千,说不出话来。
“淝水之战前和之后是两个不同的时势,一切要重新定位,更必须重新寻找诸势力间新的平衡点。而边荒集已成天下列强必争之地,混乱复杂的变化可以想见。我们回来是要建立边荒集的新秩序,你要有心理上的准备。”燕飞倚着石壁,闭上双目,轻吁一口气道。
庞义笑道:“只要有你燕飞坐镇,对我来说便一切太平。不知是否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到别处去总觉不惯,天下
还有那一个地方比这里更热闹的?南北货物应有尽有,但若由一帮独大,垄断一切,边荒集将失去它独有的特色。”
叶浩然简单地提问:“现形势如何?”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东西,到一个地方,用最快的方法知道这个,才能安身立足。
庞义道:“由于对符坚屠杀和奴役荒人的仇恨,氐帮已给驱逐,现在势力最大的胡人是鲜卑族和羌族,鲜卑族又分作两帮,一为拓跋族的率领的飞马会,一为以慕容战为首的北联帮;再加上汉帮,四大势力瓜分了边荒集,其他较次的匈奴帮和羯帮只能依附他们而生存。”
燕飞睁开双目,沉声道:“那道拦河铁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是燕飞关心的事。
庞义苦笑道:“是祝老大立威的第一步,把码头划分为南北两部份,现在汉人势盛,胡人惟有忍气吞声,不过胡人一向好勇斗狠,早晚会出事。东门大街已成祝老大的地盘,谁都不敢插足到这区域来。前天祝老大下令东区所有人均要向他纳地租,由下月初一起始逢月头缴银,在边荒集尚是首次有人敢如此斗胆,可知祝老大是如何横行霸道。”
燕飞哑然笑道:“此着祝老大走错了!到边荒集来的人,正是要逃避颗苛政重税,而他却蠢得把这一套搬到边荒集来,肯定是自取灭亡。他的事暂且撇到一旁,你须多少天完成重建的工作,我很怀念以前那张私家桌。”
庞义无奈道:“即使你这懒鬼肯帮手帮脚,再加上刘裕和高小子,没有两、三个月休想完工。叶老板还要忙他的店铺呢,不过叶老板的店铺只有一层,而且比第一楼结构简单很多,想必完工会很快。”
叶浩然摇头道:“今天我和你们走在一起,只怕也要受牵连。不知是否还能雇到人手。”
庞义颓然赞同道:“燕飞是不怕祝老大,别人可怕得要命。你们不是曾在码头雇挑夫骡车,结果如何?最怕是祝老大不准商铺和我们做买卖,诸胡又怕买不到由祝老大控制来自南方的粮货而不予我们方便,我们便会被完全孤立。”
燕飞头痛道:“照你这么说,即使第一楼重开,也没人敢来光顾。”
庞义苦笑道:“事实如此,我看最后仍是要仗武力来解决,看谁的刀子够狠够快。”
燕飞笑道:“不要气馁,万事起头难。告诉我,你怕祝老大吗?”
庞义脱口道:“有你燕飞在,我怕祝老大个娘!”
燕飞拍腿道:“就是如此!我可以把向你提供的保护扩大至所有肯与我们做交易的人,就由招聘建楼的状丁开始。若是叶兄受到了牵连,那就索性叶兄招到的人手一起保护,反正他们把我们当成一伙的了。”
接而欣然笑道:“告诉我,祝老大除了他的汉帮总坛外,尚有甚么直接经营的生意?”
庞义道:“最主要是两个赌场和一间钱庄,都是最赚钱的生意,不准别人染指。”
“你要踢场?”叶浩然听到燕飞这么问,就猜到了一二。
燕飞好整以暇道:“祝老大巷我们施下马威不成,现在好应轮到我们向他施下马威啦。踢场确是踢场,不过踢场也分很多种。祝老大既打开大门做生意,便不得不讲江湖规矩,我先弄得他两间赌场关门大吉,再向他的贼钱庄下手。我要兵不血刃的让祝老大投降屈服,恢复边荒集无拘无束的好日子。”
庞义担心道:“祝老大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我肯定他会向江海流哭诉,请他派出高手来收拾你,最后仍要看谁的拳头够硬?”
叶浩然从容道:“燕飞若是能成功让赌场关门,以一来一回计算,待到江海流派人来援,该是十天之后的事,有这十天的时间,足够了。”
“你们两个大老板什么
事也不用理会,只须尽快进行重建。其他的事交给我和刘裕来负责。”燕飞对叶浩然笑笑,又向庞义交代,“不要低估刘裕,此人是大将之材,得到谢玄全力支持,必要时可调一支水师来镇守边荒荒集,明白吗?”
庞义燃起新的希望,立即精神起来,“谢玄”两字比什么都更管用。
燕飞缓缓闭上眼睛,道:“老子现在要好好的睡他一觉,勿要吵我。唉!终于回家哩!相信我,明天一切都不同啦!”燕飞一声长笑,悠然朝藏酒窖的方向举步,道:“你们想立营便立营,不过却休想我奉陪。哈!藏酒之窖是吾家,天下间还有比睡在装满雪涧香的酒坛间更写意吗?”
叶浩然面无表情地抱着白猫,看着燕飞跑到地下酒窖去睡觉:“你说,吾家何方?”
白猫缩在叶浩然怀里,摇摇头,没有回答。白猫知道,叶浩然虽然是在问话,但他的眼底并没有迷茫,他习惯这种不知来处的感觉,一时的有感而发,片刻后,他又是那个即使不知道起点,也不知终点,却还是不断向前走的叶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