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壳又想起昨夜红美铃匆忙赶来啖杏林,告诉他苍苍拒绝了北树,因为他喜欢的另有其人,而凭着红美铃自己对苍苍的了解,这个人只可能是……
“虾壳。”苍苍就着这个姿势转过身来,心平气和地唤道,“我只问一遍,你可以装傻演我可以不承认——你是不是喜欢……”
不缺公开的勇气,也不再有“朋友妻不可欺”的顾虑,虾壳抬手将苍苍拥入怀中,截住了他的话头:“是,我喜欢你。”
“——情书。”苍苍绷紧嘴角把下半句接了出来,内心有个小人在疯狂拍桌爆笑,虾壳瞠目结舌不知该赶紧解释自己和情书是清白的,还是掂量一下看苍苍今天和恶人打对冲是不是被偷了脑子。北树他们各自领着人回临时驻扎地预备集合议事时,忽然听得半山腰上响起了某指挥震耳欲聋的笑声。而与此同时,刚从昆仑打家劫舍拆粮仓回来的情书打了个喷嚏,一旁的寒咚咚迅速接锅:“是我是我,我在骂你。”
“苍苍你听我解释,我和情书是清白的。”
“阿嚏!”
“真的吗?情书喊你虾壳宝贝哎?”
“阿嚏!”
“情书那个骚玩意儿不是见谁都叫宝贝的吗?他的宝贝能值几个钱?”
“阿嚏——我特么是感冒了吧?!”
叶凡皱着眉呼噜了一把情书满头的冰碴子,数落起了他昆仑黑龙两地跑还胡乱穿衣服的毛病。被传令兵打断交流的虾壳与苍苍一前一后钻进主帐时,疑似感冒的情书被叶凡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搁在位置上仿佛一个打包好的包袱:“……你这,打昆仑飞得动?”
“主要是飞完昆仑,咱新上任的叶督军盖章我感冒了。”情书艰难地抬起手比个心,“你们再来晚一点他可能要把我架到篝火上暖身体了。”
“然后撒上孜然配上美酒,你就是庆功宴上最靓的主食。”寒咚咚激情点赞落井下石。
罪魁祸首夫夫从容落座并把话题扯回正事,三路依次总结经验教训,讨论下一回攻防的具体事项和分兵安排,苍苍捏着细棍在沙盘上点点戳戳与其他指挥详谈进攻与防守需要落实的细节,虾壳侧目注视着他认真的眉眼,不时简单地应和声援,还顺手替人理了两回额发。
他爱苍苍这般谋划战局神采飞扬的模样,也爱他洗尽铅华沉溺感情时倔强。
“行,那今天就先到这里,苍苍你留一下,有点事。”北树一锤定音后便有人道了告辞,赶着回据点分发津贴安抚军心,也有几人出了帐还在攀谈或闲聊,兴致颇高。虾壳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主帐,被等候在外的红美铃喊住问道:“苍苍呢?树哥留他宿夜的话,要我先带人走吗?”
“应该不用。”虾壳只迟疑了一瞬便道,“怎么说也没有武王城主留啖杏林主夫人宿夜的道理。”
红美铃半晌才回过逻辑来,还被心情甚好发挥超群的虾壳又补了一刀:“不是我不想当枫湖寨主夫人,主要是寨主夫人听着跟压寨夫人似的,没什么排面。”
他们闹作一团,事实上帐内的气氛远没有如此和乐,北树的脸色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沉了下来,他在原地焦躁地转了几圈后迎上苍苍淡然的目光,压抑着愤怒问:“是虾壳?”
“有不可以吗?”苍苍耸了耸肩,避开北树的目光低头拨弄着插在沙盘上做标识的细棍,语调轻佻又随意,“知根知底又志趣相投,你还不用担心我指挥的时候偏袒枫湖寨放弃啖杏林。”
“没。”北树烦躁了摆了摆手,连日以来的公务与人情都压得他疲惫不堪,流言蜚语要澄清,明枪暗箭要处理,怠惰的情绪翻
涌起来的时候脑也不想动心也不想跳,但他并不想就此放弃苍苍,“只是觉得你们关系也算亲密了,要成早就成了。我的意思是你如果仅仅是因为想拒绝我,没必要。”
“要成没成的原因很多,譬如情深缘浅,人总要经历过很多尝试过很多才知道自己该追求什么,刚好眼下还不算晚。”苍苍清楚北树正在遭遇什么,武王城主这个位置聚焦了太多目光与争议,恶人筹谋着一次次的袭击,昔日恋人在处心积虑地算计,他的放手无疑在北树心口补上了一刀。
“你很在意君弦月,是么?”北树幽幽地叹了口气。
苍苍捏在逐鹿坪大旗标识上的手指微微一僵,无名火气冲上了喉口:“我不可以在意么?”
我有归处,有兄弟,有追随者,但这些身份无论是我之于他们,还是他们之于我,都不能算是独一无二的。但因为你们许以我爱人这个身份,它允许我萌生占有欲。
北树静静地望着他,甚嚣尘上的消息被应证后,一股莫名的如释重负涌上心头:“不,我只是很高兴。在拒绝我之后,你依然会在意我和君弦月的过往……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是我的错,无论你信与不信,我都想解释一下。”
“从发现谋逆的痕迹,到确认他已经筹备出大体轮廓,花了大概两个月。在我告知你们君弦月要反的时候,我们已经因其他的缘由分手,为了一点点拿回他手中握有的权力,我提前与你和虾壳联系,扶植了新的指挥避免人心过多地集中在他那里。”
“我从不认为凭借自己的权利地位给爱人谋福利是什么特殊的示好方式,也没有以此隔空敲打给君弦月看。很多看起来像当众示好的举动都仅仅是因为恰好我们都是浩气盟指挥,而我又真的爱你。”
“苍苍……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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