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冻僵了一般,几分钟后,他突然哭了起来,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却仍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只有眼泪决堤一般的流下。
余式微从没有见过楚文笈哭,这个男人平日里不是满脸郁闷,就是满脸烦躁,她很少见他笑,更没见过他哭。
所以她曾经一度以为他后悔和她结婚了,毕竟追求时再热烈的喜欢,结了婚都会逐渐冷却。
更何况她的回应那么隐忍而不动声色,他觉得疲倦也情有可原,可是她终究是感到失望的。
也许是她太自私,对方予她十分喜欢,她用一分来接纳,两分来试探,剩下七分沉默不言,静待对方逐渐发现。
可是没有人的十分热情在长期只能得到三分回应时还有耐心去挖掘那七分吧,所以她不应该太苛责他,是她太胆小,她怕自己回以同样的热情后会被辜负,所以她最多只能付出三分喜欢,这样试探失败后她就能够说:“你看,果然是这样,没有人会一直喜欢另一个人,感情都是有保质期的,所以你的决定做对了。”
这样她就不会难过,不会伤心,不会痛苦。
是她太吝啬自己的感情,可是她不后悔,她的心从不会轻易付出,因为她从来都无依无靠,如果被伤害,对方也许无所谓,也许有很多人安慰,也许慢慢会被时间治愈。可她却只能捧着破碎的心欲哭无泪,付出的感情换来痛彻心扉,这代价太昂贵,所以她小心,她谨慎。
她独立惯了,也自私惯了,感情上她没有那个能力去顾及别人,因为如果受伤害的是她自己,又有谁会顾及她。
所以,她是真的适合孤独终老吧。
余式微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收起了自己鲜少露出的软弱的一面,决绝地离开。
楚文笈最后浑浑噩噩的回了家,进门就发现许久未见的父亲从疗养院回来了。
楚华清看了一眼自己儿子那副失魂落魄的窝囊样子,气的脑仁疼,他一手撑着手杖,另一手指着楚文笈红肿的眼眶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瞅瞅你那点出息,我怎么养了你这么块废物点心,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又为了另一个女人成天半死不活,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要是余式微,我也看不上你这么个蠢货!”
楚华清自顾自骂的起劲,回过神来蠢儿子都要走到卧室门口了,显然把他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你站住!”
楚华清大吼一声,中气十足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常年住在疗养院的人。
“行了,过来坐!”
见蠢儿子停下了脚
步,他抬起手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示意楚文笈坐过来。
楚文笈此刻觉得很丢脸,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了,被自己的父亲抓到自己哭过的事情,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他还是认命的走过去,坐在了楚华清的对面,准备聆听教训。
楚华清见他乖乖过来了,满意的露出一个微笑,接着又想起了一些糟心的事,脸色又瞬间黑了下来。
“我听说孟家那个私生子前段时间把余式微给撞了,然后你这缺心眼的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把那个东西给撞了!”
楚文笈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让我说你点什么好,虽然行为很傻缺,但是护媳妇的心值得表扬,那你后来怎么解决的?”
楚华清双手搭在手杖上,好整以暇的问道。
“我吞并了几家孟家的分公司,抢了他们家几个大客户,警告他们看好自己家的狗。”
楚文笈说起这事来,满眼森然,余式微险些丧命这件事对他冲击不小,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一回。
“还行,算你有点脑子,但是跟你媳妇差远了!”
楚华清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语气欣赏的道:“你别看那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好多事儿她心里门儿清,就说在处理孟家那私生子的事情上,她就知道打蛇打七寸,更神奇的是她居然知道那私生子有精神疾病,演了一出好戏唬得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再轻易对她下手!”
楚文笈顾不得问余式微都做了些什么,他十分惊讶的问:“孟恬有精神疾病,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跟他认识那么多年了你看出来啥了,你连他喜欢孔嘉都不知道!”
楚华清毫不掩饰自己对蠢儿子的嫌弃,无情的翻了一个白眼。
楚文笈面上一片赧然,对自己的迟钝很是羞惭。
其实根本原因是他一直以来对孔嘉和孟恬也不上心,在遇见余式微以前,他觉得生活很无聊,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他也不关心身边人的情绪,对孔嘉虽说当妹妹,也只是比别人亲近些,而之所以把孟恬当兄弟,也是因为对方黏着孔嘉,而他又懒得再去容纳别人,所以他们这个三人团体才保持了那么多年。
虽然后来日久天长对两个人多了一些真情,可也比不过对余式微的一腔热忱。
这一生,他在乎余式微更甚于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楚爸爸是个很可爱的长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