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面?”许久一脸狐疑看着陈葭尔小声问“你叫的?”,陈葭尔摆摆手,许久拿起电话:“旺叔,我们这儿没人叫过啊,这人叫什么名字?”
旺叔跟旁边人询问了几句,语气忽然激动起来:“哎哟,原来是黄记黄牛肉面的老板派来的煮面师父,说是一个叫陆总的请来的。”
二十分钟后,区局食堂里摆开了暖烘烘的大锅,热腾腾的蒸汽灌满了食堂,值班的人轮班排起了长队,鲜香四溢的牛肉香味给精神紧绷的区局松了松筋骨。
车里,钱小丁将陆知遥掰了个方向,手捏起小拳拳帮他捶起背来:“陆总,黄老板派的师傅已经过来了。”
陆知遥闭着眼手肘搁在方向盘上哼哼
了一声,手指撑在眼角处有些难受的样子。揽胜后方不远处一辆保姆车停下片刻后又开走。
钱小丁捏肩的力道加大了些:“陆总你怎么了?今天把眼镜也戴起来了,眼睛又疼了?哎,你一晚上也没吃东西,多少得吃点,要不我去给你盛碗面过来?你说我要是没照顾好你,知乐姐那高跟鞋非得糊我脸上了。”
呼啦一阵阴风从后背窜上来,钱小丁暗呼:“不好!”
“钱小丁,黑灯瞎火说人坏话小心招黑!”陆知乐一把提起裙子,脱下高跟鞋敲了下钱小丁脑袋:“滚后面去!”
陆知遥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被钱小丁额前“嘣”的一声吓得一个激灵。
陆知乐把钱小丁赶去后座,自己坐上了副驾,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扔在陆知遥腿上:“这是南柯大酒店的账目,我查过了,有一部分收益转去了施华亿境外的公司,做得非常隐蔽,所以前两年连我都没发现,南柯的一部分账目可能涉及帮施华林和卢荃洗钱,都在这里了,让川宁他们去查吧。”
陆知遥接过文件袋,捏了下鼻翼两侧,一直没说话。
“你怎么了?一脸疲惫,刚听钱小丁说你还没吃饭?周川宁这个混蛋,把你当编外使嘛!编外劳工也有最低福利待遇标准的好嘛!”
呼啦又一阵阴风从后背窜上来,陆知乐暗呼:“不好!”
“知乐姐,说我坏话比欺负钱秘书还要高频高密!”许久拉开车门冲后座扬了下头。
陆知乐被赶去了后座,迎上钱小丁摇着尾巴欢乐的笑容。
许久递给陆知遥一个饭盒,滚烫的牛肉汤隔着塑料盒烫红了许久的手,他摸了下陆知遥的头发,温柔的声音能掐出水来:“自己叫来的面都不吃一口吗?怎么了,眼睛又疼了?”
陆知遥伸了个懒腰,右手顺势揽了下许久的后脖颈,懒懒“嗯”了一声:“这就吃。”
钱小丁震惊地看着陆知遥,又看了看陆知乐:“卧槽,我刚说了差不多的话!为啥差距这么大!”
许久拿过文件袋,冲后座点了点头:“谢了知乐姐!都跟你这么配合,我们起码能把法定节假日休完整了。”
许久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是许冬梅。
“老久啊,那个,小曹拉了一整天肚子了,也不知道吃坏了什么,我晚上带去看过医生了,就跟你说一声。”
“小曹?哪个小曹?”许久疑惑地看了一眼陆知遥。
陆知遥眼皮直跳,想起了他的圣弗朗西斯科卡卡,抹了把脸说:“曹你妹!”
“艾玛,卧槽,”许久揉了下后槽牙位置,“哎,好我知道了,你别给他喂太多。今天早点睡吧,我在轻水,今天回不来……嗯,好,就这样。”
忽然,许久脑海中想起了什么事:“妈,等等,问你个事——李肖,有跟你提过为什么一直穿女装吗?我在李辛夷家里搜到过不少女装,甚至还有小女孩的衣服。”
许冬梅停滞了一会儿,慢慢回忆道:“好像提过说李辛夷喜欢他穿女装,一直把他当洋娃娃打扮,所以他从小习惯了穿女装,具体为什么他也没多提了——老久,你是,有他消息了吗?”
陆知遥靠得比较近,听到许冬梅的话后,他第一时间感受到许久不易察觉的一星点心跳加速,他一把抓住了许久的手,隔着护目镜的眼神温柔望向他。
许久反手握住陆知遥,跟他十指紧扣,语气假装轻松地回答许冬梅:“嗯,你别太担心了——妈,我如果亲手抓了他,你会怪我吗?”
许冬梅的嗓音有些微微颤抖,却硬憋着不想让许久察觉,低声说:“不是‘如果’,你一定会去抓他的是吗?悲伤难过
什么的留给以后再说吧,哎,小曹又叫我了,我先挂了,你自己小心点。”
许久听到许冬梅的尾音已经掩饰不住带着一丝哽咽,还来不及说什么电话里就一阵冰冷的挂断声。
许久其实想过很多次,许冬梅和李肖是骨肉血亲,血浓于水,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但许冬梅的感情一定是复杂的,愧疚、无奈、怨恨、焦急还是带着一丝丝的侥幸,希望许久能放他一马,但明知这又是不可能的。无论哪一种情绪,许久都无法帮助她缓解半分。二十多年的空白,许冬梅把本该给李肖的爱给了许久,许久忽然萌生出一阵疑惑,如果李肖因为被遗弃而想要报复,为什么报复的对象不是自己?
不知为何,许久耳畔又响起在区局门口李肖驾车撞来时急促的刹车声,尖锐刺耳的车胎摩擦声在虚幻中轰然震动,这阵刹车声有些违和的不合理感。
许久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许队!轻水区人民医院报警,说有人打电话要求派护士带上胰岛素到指定位置,那人说自己就是李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