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图?
珞殷觉得更是莫名。
“诸事都有两面,既得其好,必定要受其过。你们人人都谋图白景却又不想被其牵连祸害,哪有这种如意算盘?”
他看着眼前这个有着倾国之貌的女疯子,怎么说来说去不是谋图就是利害关系,就没有半分真心诚意么?
直叫人觉得有些可悲……可悲得有些可笑。
珞殷冲她摇头。
“你也不明白。”
他说。
“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一直能恣意妄为,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悲恸。”
他对湛天谣弯起眉眼,笑达眼底,声音宛如叙事诗画,视线却是落在那道月白侧影。
三分脱俗与七分飘逸构成一幅绝世无双的身姿,洒脱与似笑非笑却是一张伪装皮囊,内里何其单纯,却只能孜然一身。
虽然天意即是他本身,他本人却活的生不如死。
“湛天谣。”
珞殷道。
“你要什么就唾手可得,你想要什么也会去夺,可你偏偏却要自怨自艾,这么多年总是认定只有自己才是从未开心过……”
他眼中的笑意带上了一丝同情,却分毫传达不到湛天谣的心底。
因为,湛天谣恰恰是如他所说的那样一个人。
“你个小鬼又懂什么?”她眯起眼,声音依旧藐视。
“我懂如何?不懂又如何?”
珞殷反问。
“我只要明白,有的人看起来一直在笑,其实不过是不愿让旁人为他难过,那样的人才是从未开心过。”
“……”
“湛天谣、君迁子……你们几个扪心自问,有几个人是因为他是白景才费尽心思接近他?又有几个人在意过他高不高兴,是假装出来的高兴,还是真的开心?”
他问得二人一时语塞。
“凡事不讲道理,也应该讲求一个诚心实意。你们这些连一分真诚都舍不得给别人的人,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对你们推心置腹?就因为他是白景?就应该心系天下?就该顺应天命?就该为你们这些不舍得予人半分真心的人,付出自己的所有?
他越是质问,越是觉得这些人中龙凤、绝顶聪明之人,根本没有心。
“你们都当白景是命相天道,却从来不当他是个人,我为何要与你们为伍?”
说到此处,他再度去看远处的睚欣,见他还是似笑非笑,他更觉得胸口一派沉重。
“武神这话的意思,是我们要留你,就必须凭自己的本事了?”湛天谣随即把非墨刀拿到身前,说了一句:“正合我意。”
珞殷看湛天谣还是没有丝毫愧意,更是不悦。
下一瞬,他嗅到一抹桃花香味,知道是湛天谣的红袖添香来了,便退了半步,说了一声:“请出招。”
通体为白的非墨刀在他咫尺身前离鞘,划出一道白光。
两声龙吟之后,淡青色的剑光也闪到白光之前。
随即听到一刀双剑发出嗡嗡的鸣动之声,似是时隔千百年重逢的敌手。
珞殷手中尚未出菱寒六式,只是在格挡拆招。
湛天谣手中的刀法则霸道非常,刀刀劲道,招招有力,根本不像是一个女子手中能使出的刀法,也于她那倾国的容貌完全不相符。
“碧落黄泉桃花梦,红袖添香断醉殇。”君迁子突然道:“姿如碧落,落刀即下黄泉,身形幻灭如梦……这是红袖添香与断醉刀法。”
珞殷耳畔都是刀锋凌厉的声响,几乎没有听清君迁子的话,却听到湛天谣突然在近处,以旖旎的声音对他道:
“你当他是人,白景却哪会有心。”
她这句话终是触怒了他。
“他有没有心,与你何干?”
他此话出口仿佛换了个人般。
“我留与不留,由不得你,而是要凭我自己的心。”
诸人只见他周身突然涌出了仿若无底的浑厚内力。
那力量瞬间化作了无形的杀气,灌注了他浑身上下,乃至他手中的凌云无双。
转眼间那一对青峰宝剑,竟然宛如出鞘之时发出轰鸣彻响。
君迁子记得,他在比武塔楼里曾经听到过一次这样的声音。
当时仅仅有短短一瞬,害他误以为是错觉。
湛天谣面对迎面而来的凌厉杀气,也是一愣,随即低头,发现自己手中的非墨刀虽然没饮血却已经醒了。
一刀双剑,同样是上古宝器。
她却需要割掌饮血,武神却仅靠内力就能唤醒?
等湛天谣反应过来,两柄剑锋却已经宛如灌注了凌云浩气到了她眼前。
她急忙反手一斩,用非墨刀锋扫出数道劲风。
可是,那劲风还未飞远,她自己却被震得往后直退了数十丈之远。
珞殷立在原地,衣诀无风自动,发丝轻扬,眼底可见淡淡的肃杀。而那些由内力激荡出的杀气摧在剑上,手腕一转,四周顿时飞沙走石,激起无数旋风。
一百六十年的内流太过于犀利,一般人这辈子都得不到其中一半修为。
他移步,却仿佛不是在走,而是内力载着他,于虚空中向前。
他所踏过地面,彷如水面,竟然裂出了涟漪般的纹路。
每一步都是一圈龟裂。
“武神。”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一般武人都愣在原地,无法自制的颤抖了起来。
湛天谣和君迁子等人则是不自觉的向后退,一直退到退无可退的地方,回身看见一片屋阁阻断了自己的去路。
“你果然是当世武神。”
湛天谣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