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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来不及?”

他笑。

“断了的手可以接好,伤了可以再治,怎么可能来不及?”

他说完这句,径直抬手点了戚台寅的穴道,再有其他人拦他,也随之被他定住。

层层越过诸人之后,好不容易重返方才二人分隔两端的墙根背阴角落,步子却陡然僵住。

只见一个墨青衣裳的轮廓,右肩已是空空荡荡,残袖随风摇晃,却没有因疼痛而挣扎,只是静静站着一动不动,背脊微微拱起,姿势非常怪异。

那个身影被一把长刀透胸而过。

刀柄在前,刀尖在后,一刀捅断了背骨。所以,才会以如此怪异的姿势站着。

睚欣脚步一滞,大力吸了一口气,却觉得满口都是铁锈之味。

“不可能……”

他再开口时,几乎发不出声音。可他还是说出来了,只是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前一刻他还在指着小吃摊子问他吃不吃?

后一刻竟然死了!?

“我费尽心思还你武功,你却对付不了一个花虞堡的饭桶?”

话语喊出,他却

陡然一顿。

这人恐怕根本没来得及看到他们手腕上的梅花,而以他那一贯善良的心态来判断诸事,只怕最先会想这些匪徒也是迫不得已,根本不可能使出夺人性命的菱寒六式。

睚欣脑中一念百转,脚步却是恍惚了许久才到近处。

他的眸子直直的盯着那墨青轮廓。

身长与自己相似,透背而过的刀身上粘着血和碎骨,一滴滴的血还在往地上流着。

低头再看,地上果然还有一节断肢。

“怎么可能……你不是武神么……”

此时四周官差又是一阵骚动,宁堪背着金刚铁棍从人群里蹿了出来,看到被点了穴道的戚台寅,急忙冲到睚欣面前,拦住还要继续靠近珞殷的他。

“白景大人,武神已经死了,还望节哀。”

就听宁堪说了一句。而这一瞬间发生的种种,实在叫他难以置信。

可眼前这人的姿势、模样,都是这般熟悉又真实,怕是死前与人有一番激烈的搏斗,却又不忍对人下杀手,才会以这种诡异的站姿死去。

“怎么会……”

“都告诉你们世间险恶,不要对人手下留情。”宁堪有些惋惜的道。

“早知道如此,就先教你惊鸿照影了……至少,也该好好教你怎么用那些内力……”

睚欣声音不变,话语却有些停顿,一旁拦他的宁堪也是有些不忍。

趁着宁堪这一晃神的瞬间,他又更靠近了尸体半步,抬手去探到了珞殷的颈脉。

哪怕只有一息尚存,他都能救——可他碰到尚带着温度的颈部皮肤,却浑身一僵,手也浮空一滞。

什么也没有。

“断了的手脚,白景大人自信能接回来?”

“这已经没了的人命,白景大人也能起死回生不成?”

“……”

就听戚台寅和宁堪跟到他身边,一人一句道。

“生死难料,白景莫要过于悲恸。”

“这里的事就交给我等处理,请白景大人先行前往区区府邸中休息。”

睚欣视线在二人脸上轮过一番,精致的面孔上一片沉静,静得让人有些害怕。

就在二人以为他万分伤心,怕是要做出什么狂暴之举,却看他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陡然一颔首,竟然答应了戚台寅。

宁堪与戚台寅面面相觑,完全没料到他会如此好说话。

一时反而有些呆住,相互看了好一阵子,才抬起手在前面引路。

此时,睚欣心底转过千百个念头,却都觉得不甚重要,唯独暗暗道了三个字:

花虞堡。

宁堪和戚台寅边走边悄悄窥他脸色,见他脸上沾着尚未凝固的殷红血色,唇间却始终带着一抹淡笑,心下难免一颤。不经意间对上那双眸子,只觉得诸多情绪千变万化,最后都隐藏在一抹戏谑之下,根本看不明白,一时都莫名有些惶恐。

听闻白景形似人却非人……原本以为只是个传奇,当下亲眼所见,真真觉得有些不像是个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