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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海德里希(2 / 2)

“去深一点的地方,看到前面那棵橡树没?我们就去那里。”

“您是一个爽快的人,跟您合作十分愉快,”走在路上的时候,帕特尔对他说道,“期待以后与您再次合作。”

舒伦堡没有说话,只朝他微微一笑,这时两人已经来到橡树边,帕特尔抬手将钢鞘远远地扔了出去。

“好了,万事大吉。”

他转过身,朝舒伦堡轻松地说。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枪声响了,联络员震惊地望着青年,以及他手中枪口上冒出的一缕青烟。子弹没入了他的胸膛,他错愕地张开口,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最终踉跄地后退出几步,然后从堤坝上掉了下去。

舒伦堡没有动,他死死地盯着他慢慢沉入湖中,仿佛就是看见了海德里希缓缓坠入地狱。八年的克制与屈辱,八年的忍耐与蛰伏,终于在这一天结束了。

即使在多年以后,他依然会在心底里承认:海德里希是纳粹的缩影,是整个政权背后的核心枢纽,他手中的权力远高于他的一切同僚,他轻而易举地控制着他们,就像控制安全局广大的情报机关一样;他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一个狡猾的政客,一位尽职的丈夫,和一个糟糕的情人。

五月的最后一天,当地最好的外科医生雷尔鲍姆主刀为海德里希进行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上将恢复得很好,并逐渐可以开始进食。然而到了6月3日这天,他的病情突然急剧恶化,最终,党卫军上将兼帝国安全总局局长莱茵哈德·海德里希死于细菌感染引发的败血症,年仅三十八。

如果死神也有面容,他应长着一张海德里希的脸。

1910年,瓦尔特·弗雷德里克·舒伦堡出生于德国西南德法边境处的萨尔州首府萨尔布吕肯,是家里七个孩子中最小的。他的父亲古伊德·弗兰兹·伯恩哈德·舒伦堡是一名钢琴制造商,母亲名为卡特丽娜 ·利迪娅· 舒伦堡。由于家境优越,瓦尔特从小过着少爷般的生活,作为最幼小的孩子而深受全家人的宠爱,在父亲的影响下,他从小就喜爱音乐,并且很早就开始学习各种乐器。

然而不久一战爆发,1918年德国战败,根据凡尔赛条约,法军占领了萨尔布吕肯,舒伦堡家的境况随着占领区经济的衰落而日渐窘迫,从那时起瓦尔特便饱受寒冷与饥饿的考验,学业也几经中断。到了1923年的时候,情形

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糟糕,他们不得不举家迁往卢森堡,他的父亲在那里有一处分店,也就是在那里十三岁的瓦尔特开始和国外接触,学习法语等西欧知识。

1929年夏天,十九岁的瓦尔特·舒伦堡被马尔堡大学录取,然而由于家境贫困,不得不先读两年医科,为了将来能谋个赚钱的好职业。不久他在和父亲商量之后改修了法律,五个学期后转学到波恩大学,在那里他认识了一名叫凯特·科尔特坎普的姑娘,对方比他大三岁,是个甜美新潮的裁缝。姑娘对他死心塌地,夜以继日地工作以供养他的生活并且负担他的学费。当时正值魏玛共和国时期,全国经济凋敝,失业率居高不下,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时任党首的阿道夫·希特勒将他所在的德国工人党————即后来的纳粹推上了政治主流。由于其宣扬的反□产主义、反资本主义和反犹主义十分契合当下人民的需求,因此在大萧条时期赢得了很多狂热分子的支持,1933年国会纵火案发生后,纳粹党成为德国的唯一执政党。

1933年初,为了获得政府补助从而减轻家庭的压力,二十三岁的瓦尔特·舒伦堡申请加入了刚刚上台的纳粹党,并且在通过法律助理的资格认证考试之后担任法庭助理,同年五月正式成为纳粹党员。1934年1月10日,他加入党卫队法兰克福保安处,开始接受党卫军的正规军事化训练,训练内容为每星期分三个晚上向上级汇报工作,周六日佩戴全副武装参加长途跋涉的越野行军。然而不久他就对枯燥单调的训练感到厌烦,于是设法使自己获得了一项更适合的工作:担任宣扬主义理论和专题演讲的工作。因为除了军事化训练以外,纳粹还为党内的大学生与工人提供其他形式的教育,而他的职责就是向他们普及日耳曼法律的发展并抨击天主教会。

然而在几次演讲之后,他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有一个瘦长的男人总会在演讲中途从后门进来,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听上十几分钟,然后再悄无声息地离开。一连三日天天如此,直到第四天的晚上,男人没有出现,转而为两位身穿党卫军制服的年长□者站在听众后面,并在他演讲完后向他进行了自我介绍,称他们分别为波恩大学哲学和历史系的教授。他们说党卫队旅队长莱茵哈德·海德里希在听了他演讲后对他十分赞赏,邀请他参加情报安全处的工作,并希望能尽快与他会面。舒伦堡深知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他按照对方留下的地址前往了海德里希的办公室,在途中他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些关于他的传闻。

相传莱茵哈德·海德里希与他同样出身于音乐世家,他的父亲是一名作曲家,母亲则是音乐学院院长的女儿。他原本在德国海军部里担任中尉,然而不久就因卷入一场不道德的桃色事件而被革职,1931年在友人的推荐下加入纳粹党与党卫军,1932年7月接管党卫军安全部门,是普鲁士警察总监和盖世太保首脑海因里希·希姆莱的得力助手。

舒伦堡来到办公室的门口,海德里希的助手为他开了门,随后退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海德里希,男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有着一双狭长锐利、闪烁着逼人光芒的眼睛。

“我听了你的演讲,总体来说令人印象深刻。”

他从座位上起身,来到他面前。

“不过你的作用是向他们展示宏观的理念,而不应花费大量的时间在一些细枝末节的条框上。”

他问到了他的家庭,在得知他的家世后又与他谈起了音乐,问到他在学校里的事情,之后又问到了一些与法律相关的问题。但他依然没有忘记他此次接见的是自己的一名下属,因此严厉地指出青年在演讲中所犯的错误和一些不当的倾向,并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

中向他详细介绍了安全处的工作职责以及国外情报组织的发展。在说到这个话题时,他的声音便低沉了下来,神情也变得更加严肃了,大概是想要强调他重视这个问题。

在谈话的最后,海德里希向他下达了他在加入情报安全局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要求他加入元首的警卫队,并随其前往慕尼黑,参加一场决定历史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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