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发现，四年了，他们这对母子都很失败。
易睢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再相信沈德容。
从前他以为的给了沈德容的信任，不过是自欺欺人。沈德容一次一次把他抛下的记忆铭心刻骨，已经融进了他的血液里。他一边接纳这个不合格的母亲，一边极度憎恨这个毁掉所有的母亲。
而沈德容永远做不了一个好妈妈，永远无法弥补对易睢的亏欠，永远戒不掉该死的赌瘾，永远会在外面欠下大笔的债务然后落荒而逃。
易睢这些天总在想，沈德容是什么时候又开始赌的？她又欠下了多少钱？这次她又还能拿出什么东西来抵债？
烘手机嗡嗡作响，站在烘手机前的男人偏过头好奇地打量着站在镜子前的易睢。易睢的视线在镜子中和男人撞上。他回过了神，才惊觉自己在卫生间待了过久。他忙扯出两张纸巾，擦干净手，走了出去。
易睢回到座位上时，李式烨正拿着手机在查看什么东西。他见易睢回来了，摁了锁屏，将手机塞回了包里。他看向易睢，语气里满是关怀：“你去了很久，是身体不舒服吗？”
“刚才有一点头疼，”易睢坐下来对李式烨笑了一下，“不过已经没事了。”
“是不是感冒了？”李式烨说着身子前倾，拿手背去碰易睢的额头。
李式烨的手拂开易睢的头发，贴上他的额头时，易睢咬了咬唇。他感到心上酸酸的，好像李式烨的手碰到的不是他的额头，而是轻轻抚过了他的心脏。
“好像是有些发热。”
“真的吗？”
“嗯。”李式烨的手顺着往下滑，停在易睢的脸颊上，缓缓地摩挲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之前笃定：“易睢，你在发烧，我们需要去趟医院。”
易睢不想去医院，他觉得李式烨作为体温计并不可信：“我没有发烧，不需要去医院。”
李式烨把贴在易睢脸上的手收了回去，易睢一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自己抬手摸了摸李式烨刚才抚摸过的地方，再次否定李式烨的诊断：“我体温很正常，没有发烧。”
“相信我，易睢。”李式烨起身取了易睢的外套。
易睢和李式烨道谢，站起来接过李式烨递来的外套。他一边穿外套一边和李式烨讨价还价：“那我们就找个药店买盒退烧药好不好？”
“去医院检查一下不好吗？”李式烨也穿好了外套，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走到易睢面前递给了易睢：“去医院前，我先把圣诞礼物给你。”
易睢看着眼前的礼品盒，有些懊恼自己专注在沈德容的事情上，完全忘记了为李式烨准备圣诞礼物。他把手背到身后，不肯收李式烨给的礼物，他怀着万分的歉意对李式烨说：“对不起，我、我忘记了给你准备礼物。”
李式烨笑了笑，说：“没关系，你把我的收下就好了。”
易睢仍要拒绝，李式烨已经自顾自把礼品盒拆开了。“你不能在一天内拒绝我两次。”李式烨这样对易睢说的同时，礼品盒的精致包装已经被他三两下拆散。他从盒子里取出一条米白色的围巾，走近易睢，把围巾仔细地围在易睢的脖子上。他稍稍退了半步，眯着眼睛看了看，满意地说：“正好。”
室内的空气因为暖气充足显得有些黏黏糊糊的。易睢抬手摸了摸颈间的围巾，它好像才是发热体，让易睢在瞬间浑身变得热乎乎，变得滚烫。
“走吧。”李式烨握住了易睢的手：“我陪你去医院。”
“非去医院不可吗？”
“非去不可。”
易睢把半
张脸埋进围巾里，任李式烨拉着他往外走。他在很小声，很小声地埋怨：“第一次约会怎么可以结束在医院呢……”
李式烨却像是有顺风耳，他紧了紧牵住易睢的手，说：“反正以后还有很多次约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