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默站在厌哥身后，心里有点发酸。
这时钟厌忽然转头，看着吴默，问道：“哑巴，你愿意和我一起走红毯吗？”
吴默一愣。
他何德何能？又以什么身份？
但望着厌哥的背影，吴默突然觉得去他的，管他那么多干吗？
“好。”吴默重重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愿意。”
厌哥笑了。
那是吴默见过最好看的笑容。
“走吧。”钟厌微微一侧身，吴默与他并肩踏上红地毯。
婚礼进行曲的琴声奏起，时机恰好。
两人很快走到神父面前。
唉，红毯为什么不能再长一点呢？
能走不到尽头最好。
可是教堂的门却再一次打开。
新娘入场。
花童和戒童在前，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被人群簇拥着，精致美好。
果然男人还是要跟女人在一起吧，吴默想。
能被祝福着走到一起，组成一个家庭，然后会有一个孩子，不论何时都有所依靠。
这一切他都给不了。
就算他记得昨晚又如何？
吴默看着站在神父面前的男女，突然感觉疲惫极了，一晚没睡。
他想了一晚上。
然后选择了忘记。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厌哥会结婚生子，会和和满满，过着人们眼里正常的，也只会令人羡慕的一辈子。
而不是被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待。
还有断子绝孙。
他会有一个家庭。
一个完整的家庭，有爸爸，有妈妈，有孩子。
吴默眼前又闪过那个一直对着墙说话的小孩。
他仰了仰头，深吸了口气。
孤独真的是太难受了。听不见声音，等不来一个人。
门被锁上，世界在外面热闹着，却与他无关。
他所剩不多的童年记忆里，就是墙上那些乱七八槽，画的很丑的人像。
小时候记忆里的那个男孩会对着它们说话，不停地说，说到口干舌燥也不敢停。
仿佛只要一停下来，那只叫做孤独的怪物就会把他拖走，吃掉。
吴默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谁能想到他话唠的毛病是出于这样奇葩的理由落下的？
他记得小时候的日子总是过的很辛苦。妈妈独自撑起一个家庭不容易，所以总是为了生计早出晚归，没
人管他，只能天天把他锁在家里。然后一开始上学的时候，需要填表，填到家长那一栏的时候，吴默才知道原来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小朋友填的都是两行，他却只有一行。
吴默不记得自己叫过谁爸爸，但是每次看到妈妈拖着疲惫的身体晚晚归家时，他会想，如果像其他小朋友家里那样多一个爸爸的话，妈妈是不是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果然，家庭还是完完整整的好。
而且两个男人也根本不会有孩子，每年过年最多也只有两个人，没有儿女，没有可爱的孙子孙女会来给他们拜年、要红包。
膝下只有孤独。
何必呢？
厌哥结婚挺好的。
吴默看着站在神父面前宣誓的两人，突然感觉自己困的眼皮都要睁不开了。
怎么还不结束呢？
慢死了啊。
就在这时候，到了宣誓环节，神父庄严地念着千篇一律的誓词，最后他问：“钟厌，你是否愿意娶她作为你的妻子？”
吴默望着厌哥。
只见厌哥冷淡地点了点头。
“愿意。“他说。
神父继续问：“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始终愿意与她相亲相爱，相依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钟厌有些不耐烦，抬了抬眼，在开口前看向站在一旁的吴默。
吴默也看着他。
钟厌对他一笑。
温柔，却让人悲伤。
吴默突然间听不见自己的心跳了。
“不会幸福又怎么样？活着的人这么多，也不是人人幸福。”
“其他人幸不幸福我管不着，但是厌哥你必须幸福。”
昨晚他明明那样说。
……
“没有你，我只能姓钟。”
操了。
吴默感受消失的心跳又慢慢回来了，一下，一下，比之前更加有力。
“我愿…”钟厌正要开口。
“等等。”吴默低吼了一声。
宣誓被打断，所有人都看向他。
吴默站在台上，看着厌哥，然后转头自顾自地从花童的小篮子里挑了一朵最漂亮的小花，越过新娘走到厌哥的面前。
“一朵小花送给你。”他说。
钟厌瞳孔微张，看着吴默。
“你愿意跟我走吗？”
吴默微微仰着头。
妈的，想那么多干吗？
这么好的厌哥全世界只有一个。
他舍不得错过。
以后的事以后总能想到办法解决，现在先别自讨苦吃。
……
从吴默开口打断婚礼进行的那一瞬间，钟厌发现自己惯有的从容突然消失无踪，派不上用场。
他竟少有的慌了。
所有的情绪，压抑的，无法压抑的，全都鱼贯而出，最后化成一个令人害怕失望的巨大期待。
然后最后的最后，钟厌看着他的男孩走到他的面前。
给他一朵小花，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走。
钟厌扯了扯礼服的领口。
他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怎么什么荒唐事都敢干。
他盯着吴默手里的小花。
“用一朵小花就想抢婚吗？”他好笑地问道。
而吴默豁出去后也没什么脸皮好讲了，只是笑了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厌哥，说：“再加上我这条不值钱的命怎么样？”
“我也只有这条命了。”吴默的笑意里还是钟厌初见时那个少年人的桀骜，他对他说：“跟我走，这条命就是你的。”
“……”
命吗？
嚣张。
嚣张的钟厌很喜欢。
这喜欢刺激着他心脏的跳动，一下一下，那么有力。
活着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过。
钟厌接过吴默手中的小花，吻上他的唇。
“我愿意。”
他的男孩。
比所有人都勇敢。
站到了他身旁，从未离去，从未背叛，从未退缩，从未畏惧。
把命都给他了。
他怎么会不愿意。
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他都始终愿意与他相亲相爱，相依相伴，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