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奶奶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黑娃自己对季宁说了句,“照顾好江眠。”追上江奶奶走出了病房。
病房里季宁看着江眠穿着病号服,本来就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还好么?”季宁动了动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也只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
季宁也知道,这个时候什么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甚至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
江眠听到他的话,淡淡的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算是象征性的笑了一下,“没事,过几天就差不多可以下床了。”
年轻人本就身体素质好,贺况也没捅到要害的地方,所以江眠说这话也不算是假的。
季宁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话说,找了个凳子坐下,从自己带来的苹果中找出来一个开始削。
江眠看着窗外,阳光明媚,时而传来说不出什么名字的小鸟清脆的叫声,蓝天白云,绿树还在一点点变黄,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
良久,他开口,语气有些漠然,声音因为一时不习惯而显得飘忽,“你打算怎么办?”
季宁抬起头,“嗯?”
江眠收回看着窗外的眼神,看向季宁削着苹果的手,“你,和季妙。”
这倒是让季宁意外了,本来是要解决他的这件事情的,现在倒好,江眠根本不关心,还有闲心管他的事。
他笑了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放下苹果和水果刀,习惯性从兜里掏出烟来抽,又注意到这是病房,正打算装进去,江眠叫住了他,“帮我点一根吧,我不介意。”
季宁笑了一声,舌尖舔了舔后槽牙,点燃了根烟递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支。
这样静静地抽着烟,季宁猛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面前一片空茫的烟雾,在这样掩饰中开口,“你知道我和你是亲兄弟,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和妙妙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江眠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下病房中的烟味,透过烟雾去看季宁的表情,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然后呢?伦理就能跨过去了?”
季宁嗤笑一声,“又不是亲生的。”
江眠没有再说话,季宁太固执,不跌跟头不可能回头,偏偏能让他服软的只有季妙。而季妙心疼他,怎么可能忍心让季宁跌倒?
这是一个循环,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但是事情已经存在并且还在继续,于是也只能让它不要太坏,至于其他,谁管得了那么多?
过了一会儿,黑娃和江奶奶回来了,买了小米粥和包子,把桌子架起来,让江眠吃饭。
这件事情在判决贺况处以三年有期徒刑的结局下落幕。
贺况的母亲是个家政保姆,一月也没多少钱,这次江眠的医药费几乎让她将存款耗光,江奶奶也不忍心再要其他的钱。
贺况的父亲早年给人当司机,开车的路上被撞了,当场死亡,留下贺况和他母亲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也不容易,只是可惜贺况没学好,也不觉得啃老有什么不好,就没天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等着母亲照顾。
这次贺况的母亲过来看江眠,哭的都快断气了,刚进病房就给江眠跪下了,让他不要怪贺况,是她没教好什么的,看的哪个人不觉得难受。
江奶奶把她扶起来,给她讲贺况现在的情况,说她教育孩子不要老是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后来,贺况的母亲回去了,这件事情就算是结束了。
江眠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加期中考试,本该有他一份的奖学金,也因为这件事情而错过。
班主任带着几个班干部还来看望了一下江眠,嘱咐他好好养身体,至于学习,后面还可以补上去。
江眠点点头,说了些感谢的话。江奶奶还特意和班主任出去了解了一下江眠平时在学校的情况,班主任对江眠印象很好,讲他的表现也是怎么好怎么讲。
江眠住院半个月之后出院直接去了学校,江奶奶也回去了季时镇。
季妙在知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的时候,已经是又两天过去了,在学校找到江眠,给他道歉。
江眠目光漠然,没有说什么,季宁也在这时候来找江眠,三个人索性一起去吃了饭。
饭堂一片嘈杂声,拥拥挤挤的窗口,学校的饭堂不需要排队,只要你能挤进去,就能先买到饭,季宁平时都是不排队的,他走到哪块,哪里的窗口就给他让出来让他先买,食堂的阿姨也习惯了这种规则,见到他来还热情的打招呼,给他舀的糖醋里脊都比别的学生多。
季妙和江眠坐在窗口的位子等着季宁把饭端过来,这天天气不错,阳光飘飘扬扬的落下来,连飘在空中的尘土都清晰可见。
季宁就在这样的光线下,走过来,那一瞬间,江眠看到季妙眼里有泪光闪烁,嘴里呢喃着什么,江眠听不太真。
季宁把手里的饭菜放下,说道:“吃吧,今天的菜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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