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镇上,一道街分成两侧,户对户的形式,典型的南方农家的建筑,看起来颇有些自然的亲近感。
这镇子是要偏南一些,天气偏热,这时是八月,都穿着短袖短裤。一个两个调皮的小男孩从他们身边跑过,手上身上脏兮兮的,是不知道在哪里触上的泥土和草叶,有一个男孩白色的短袖上还有些诡异的一两道绿色。
这些孩子看到江眠和江奶奶,有些好奇,不停的回过头去看这两个没有见过的人。
江眠有一副好相貌,皮肤白皙,狭长双眸,英挺鼻梁,涔薄唇瓣,无论哪个单独拿出来都会是刻薄的象征,组合在一起却没有,反而多了些精巧的艳丽感。攻击力很强的美,这样准确的落在一个十五岁的纤瘦少年身上。
他穿着纯白色衬衫,下配黑色西裤,看起来很清爽的年轻人。脸色微微苍白,因为长时间没有喝水,唇瓣有些干裂,微抿着,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的样子。破坏了那种清新的美感,让人无法产生第一面的好印象。
一路走来倒是见到了不少人,多是悠闲地走在路上,看到黑娃热情的打个招呼,也不好奇他带来的是谁,总归这几年镇上要搞农家乐,搬过来了不少人。
到了黑娃家门口的时候,他说:“先去我家,让秀莹再收拾一下江叔那房子,你们晚上住进去,今儿个饭就在我那儿吃了。”
江奶奶是觉得不好意思,但是想想今天才回来,自己也做不了什么饭,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道谢的话了,闹的生分。
“秀莹”,黑娃在院子里喊到,招呼江眠和江奶奶在院子里的桌子坐,让江眠把行李先放下,又给两个人倒水,“你快来看是谁来了?”
没过一会儿,秀莹就从屋里出来了。她穿着姜黄色衬衫,近四十岁的样子,皮肤很白,一张脸带着笑意,“诶,出来了。”
她先是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惊讶的叫到:“呀!是江婶子,你回来了啊?”
秀莹全名刘秀莹,是早年逃荒过来的,和她妈一起。她妈在来这里第二年就得病走了,就留下秀莹一个人,七八岁的小姑娘,靠着在镇上吃百家饭长大。虽说是百家饭,却也分个多少,江家算是帮的多的。
江奶奶自来心善,小时候家里是卖粮的,在战乱时也有个倚仗,从小娇养长大,就没吃过啥苦,对人又和善,后来嫁给江爷爷也一直是被宠着的,秀莹能长大,还能和江父一起在镇上的小学念书,也是靠江家资助的。
后来江父考上京城的大学,秀莹却上了初中就没再上了,在村子也有了几亩地,够自己过活才坚决不要江家资助。
开始江奶奶还打算把秀莹给自己儿子说媳妇,后来两个年轻人都不同意,这件事情才作罢。但是江家的恩情秀莹一直是记得的,秀莹出嫁还是江奶奶送进黑娃家门的呢,亲的跟亲娘一样的关系。后来江奶奶搬走了才少了联系。
“对,回来了。秀莹这些年过得还好吧?”江奶奶有些激动,她没有女儿,偏偏还喜欢女儿。秀莹是当女儿养大的,心里早就挂念着了,可是江父忙,她又不想给他添麻烦,也没提回来看她们这件事。
“好的好的,我们哪里会过的不好,这几年经济好了,家里也宽裕了,这不,今年还粉刷了一遍房子呢!”
秀莹给江奶奶指自己家的房子,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显然这真的很让她觉得幸福了。
江奶奶也看的出来,很为秀莹高兴。
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好。脱离了战争年代,只要领导人不抽什么风,搞什么整顿风气之类的错误,倒是很安逸。
江眠看着面前淳朴的秀莹,又转头看向后面粉刷的看起来还算新的房子,抿了抿唇,却没有说什么。
他是生下来就在城里,还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建筑。即使是在被母亲殴打的那几年,他也没有缺什么,更没有过这样的窘境。何况以前在北地,和南方建筑有太多不同。他以后是要生活在这里了,他知道自己该接受,也在接受这种改变。
当然,他不接受也得接受。
“这是志存的孩子?”
江眠听到秀莹的声音回过神来,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回答道:“我叫江眠,季婶好。”
他出生的时候江奶奶已经搬走了,秀莹还比江父大几岁,叫江父志存也是正常。
秀莹笑着点头,不住地夸,“这孩子好,真好,真有礼貌,不像我家那两个皮猴子,整天不着家,在家就像个大爷似的等着我伺候。哎呀,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的。”
黑娃也没什么话说,他本就嘴拙,这时候也就应和着秀莹的话讲,“就是就是,这孩子长得真秀气,是读书人的样,以后呀,肯定也跟他爸一样,是个大人物呢!”
这时江奶奶停了一下,没有说话。秀莹的话也停了。
江眠低下了头,一时气氛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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