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窃窃私语时，一个看着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走过来。
见到他，李木桃关上话匣子，甜甜脆脆地招呼：“表哥！”
王旷见到他，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
上次跟李木桃去的party上，她“表哥”紧挨着他坐。这人一双桃花眼在他身上流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那时给王旷臊得不好意思转头，恍惚间感觉这人鼻子都快碰上他耳朵了。
幸好李木桃没注意到他异样的神色，上前和表哥攀谈。
皮鞋落地的闷响呼啦啦地由远及近，王旷转头，见一个老总模样的在一队人前面带路，应该就是洪敦的老板宋平。
宋平说：“向市长里面请。”
大厅里的跟在这队人的后面，进了宋平私人宴客的场院。
客厅很大，王旷胡乱估计，可能将近两百平方米。最吸睛的是一幅字——“小雅”，据说由哪位高官点评，名家执笔。
再往里走是五张大圆桌，记屏风和沙发一隔，显得非常有层次。茶几上早摆好了茶果，七八位佳丽身着制服，背手侍立在一边。
大家望着向市长缓缓坐下，才谦让着入座。
王旷扫视布置典雅的会场，有三十来人左右。他被李木桃拉着走，心里的紧张得到缓解。
向市长、刘局长和宋平等人一桌，旁边很近的两桌主要是他们的家属。
李斐那桌好像也在谈公事，王旷和李木桃以及几个完全插不上话的小辈坐一桌。
这次王旷知道了李木桃的表哥叫戴嘉绪，其他的名字他没记住。这几个人对李木桃的男友略有耳闻，初次正式见面，都装得人模狗样。
戴嘉绪坐在王旷右手边，不时给他加菜。王旷别扭地靠左坐着，眼看都要和李木桃贴上了。
圆桌之间离得并不远，大家嘴不闲着，也都竖着耳朵听市长那桌的热闹。
“各位领导跑了一天了，很辛苦。”刘局长请示，“不多摆吧，每桌只一瓶白酒。”向市长笑笑，说：“好吧，只能一瓶。”
待酒上桌，向市长神色严肃起来。宋平见了，知道他是不满意这酒太高档，却只作糊涂，没话找话地说：“只一瓶，就一瓶。”
向市长对邻座的宋平说：“把这酒撤了，正好上你们自己的酒。”
宋平当即招呼那边的女经理过来，换上他们酒厂产的碧江春。从王旷这个角度看，宋平极快地对女经理使了个眼色。他对宴会至今发生的事都感觉到莫名其妙。
他对面的男孩看起来比他年长一点，举止轻浮，听到要换碧江春，不耐地吐口气。王旷很少沾白酒，不知道碧江春是什么来头。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端着白色斟酒壶来各桌斟酒。王旷对面的那人不想喝，用手捂住杯子不让倒。
王旷没喝过，好奇地叫她也给自己倒点。服务员看他长得又嫩又靓，拿不准他成年没有，只倒了半杯。
向市长那桌重新热闹起来，他对酒厂这几年提高产品质量表示满意，转而又说：“但是同高端酒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这下宋平的脸色自然了，说：“我们酒厂正在组织技术攻关，争取尽快使碧江春的质量再上一个台阶。”
然后他们说着说着，话题就到了民营企业上。
“……成为国有企业改革的援军。下岗工人不是包袱，是国家宝贵的财富。他们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和熟练的劳动技能……”
之后说的那些王旷听不大懂，就没再听了。他喝了一口碧江春，发现非常好喝，跟他以前喝过的都不一样。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说了出来。
他话音未落，李木桃桌下的手却使劲拧他胳膊，朝他翻了个白眼，似乎是他说错话了。
王旷还蒙在鼓里，但他旁边的戴嘉绪是喝惯了高档酒的人，酒一沾嘴就猜得出品牌，当下心里有谱了，还是装糊涂。
戴嘉绪眼睛盯着王旷，又喝下一口“碧江春”。看得出来这孩子已经尽力克制了，但下意识左看看右瞧瞧的样子，真是个纯情的宝贝。
他们这个圈子，什么离谱的桃色事件没有？他若是想把表妹的男朋友****，不过是挥挥手的事。就算叫表妹知道了，八成是要演变成三个人的狂欢。
这个掉进狼窝而不自知的小绵羊，带上项圈扭动抽泣的情景肯定极为诱人。
“怎么平时在你们洪敦吃不到这种口味？”向市长问。
宋平哈哈一笑，回道：“这还要感谢刘局长，我是借花献佛。他请来的厨师，是在钓鱼台国宾馆干过多年的，今天的菜全是按国宴的手艺做的。就说这……”
李木桃听见他每上一道菜便要按国宴要求介绍选料和做法，海吹神侃，她换上一副不忿的表情，好似很讨厌他。 王旷觉得有意思，依旧竖着耳朵听。
燕窝要泰国的宫燕；鲥鱼得是镇江产的，端午节前后捕捞的；对虾和加青鱼是山东的；羊肉要用张家口绵羊肉……
王旷把这些讲究一一记下来，想着不能白来一趟，要为以后吹牛准备材料。
向市长好像也听够了，连说好好，又说：“味道不错就是有些铺张，要多上小菜。”
宋平幽默地说老百姓有个顺口溜：国家干部就是怪，躲进包厢吃小菜。大家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向市长去楼上歇息，刘局长和几个人打牌。大人物们顾不上这些小辈，由着他们自己玩闹去了。
王旷前脚踏进洗手间，后脚戴嘉绪便进来，反手锁住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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