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云晖,你干嘛走那么快?”妹妹头略有点委屈地搭住大脑袋男孩——龙云晖的肩膀,埋怨般问道。龙云晖任他搭着,脚下却已经开始继续迈步往前走了,“不干嘛啊,我们黑龙江的明天一大早就要搭火车回去。”
妹妹头“哦”了一声,顺势继续搭讪,“你是黑龙江的啊?黑龙江哪儿啊?”“哈尔滨。”“哦……我是河南新乡人。我叫娄育材,你应该知道吧?”“嗯。裁判报了的。”“……”
娄育材觉得这人真不好搭话,本来还想夸两句他打球的气势很好、聊一聊这次比赛的心得体会什么的,此刻却略有些尴尬地接不下去了,这在他十一岁的人生中几乎还是头一回。他家里有两兄弟,他是幼子,从小机灵得精怪一样惯会讨人喜欢,又从来一副笑嘻嘻的可爱模样,就没遇到过不愿意跟他讲话的。这回比赛输成这种惨样本来他是很不开心的,但遇到同他一样被大队员虐的灰头土脸的龙云晖,便忍不住陡然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感情。可是这个龙云晖小小年纪却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反而激起了娄育材骨子里的傲气与好胜心。
“你输给我是不是很不服气?”娄育材瞟着龙云晖的侧脸,意外地发现他睫毛极长。龙云晖撇撇嘴,“你的球漏洞太多,我要是和你处一段时间,整清楚你的球路,铁定赢你。今天我太大意轻敌了。”“嘿!”娄育材不气反乐了,“你这人!哪来这么大的口气?都输了十几场还轻敌。”“人那是大队员,你一小孩儿,能比么?”“说的你多牛似的!你打球漏洞照样多,不信我从第一分给你说起……”
两个小孩说着说着就聊开了。娄育材发现龙云晖不是拒人千里的冷性子,只是不爱跟不熟的人主动搭讪罢了,一旦混熟了比他还话多。而龙云晖惊讶地发现面前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小孩不单球技不错,而且有一副天才的脑子:他居然真的能清清楚楚记得从第一分到最后一分的每个球,能将整场比赛完完全全复盘出来,分析自己和对手的优劣利弊。虽然嘴上不说,龙云晖在心里已经非常佩服娄育材了。他一向敬佩比自己有本事的人,是典型的那种“宁给好汉牵马不给赖汉当爷”的东北爷们儿性子,虽然还只是个小爷们儿。
等到走完这一条从球馆到住宿地的路,两个小孩已经难舍难分。到了要分手的时候,竟都莫名生出一股惆怅的情绪。娄育材先叹了口气,“小晖,这次比赛咱俩打得都不好,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进国家队。”龙云晖也皱起了眉头,“嗯,回去再可劲儿练呗。”“你说咱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都要进国家队肯定能见。”“哈,你咋老有这么大信心呢!”“……很正常吧。”
两个小孩在招待所门前叽叽咕咕道别了半天,终于被各自的教练发现了,双双被揪着耳朵拎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