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相生相克,因而天承门里并不提倡男婚女嫁。
想要成亲也可,掌首唯一给出的条件是,需废掉体内所有修行,赤发跣足,从天承门的门碑前,一步一步跪立爬下去。
天承门创派几百年,无一人可以做到如此。
即便天承门的人,因为修行,或多或少容貌都变得异常出色。
但都得守着自己的容貌,对镜自揽,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的墓场。
她不是会挑起事端的人,望见藤槐殿的眼神,她也只当望不见,随在他身后,向天承门为招素子所设的占星台走去。
所谓占星台,也不过是粗设了一些占星术最低级用的物件让那些素子辩纹罢了。
想修得高超的占星术,首先就得会占卜。而想要占卜,必得会辩识龟甲兽骨上的纹路。
这事虽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上只有少数一些有修习天赋的人才能辩得出。
通常,百人里都择不出一名。
对于藤槐殿是如何从七百二十余人里招收三十六人,她是持疑惑态度的。
她记得,在七十多年前她招人的时候,一千多人里她也才挑出来名弟子。
“敢问藤槐殿,门下招人可是有新规了?”
“并不曾,煜照殿大人有何高见?”
高见倒是没有,成见却一大堆。
凌舜对殷勤望过来的男子略略一笑,“没什么,只是想看看本尊还能否依新门规多招些人罢了,来时,本尊的小徒弟可抱着本尊好一通哭诉啊。”
“哦,是么?”
她一句话引得同行的几人纷纷往身后看,她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徒弟头次受到这么多殿主的注视,眼见着腿就软了,头不敢抬,身子还以可见的速度发抖。
“没出息。”见状,恨铁不成钢的凌舜后退几步把小徒弟提溜到自己面前来,让她和自己并肩而行。“被人看几眼罢了,你抖什么!有师尊在,难道他们还能吃了你不成啊?”
“师尊……”小徒弟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害怕的,一只手死死抱着她胳膊不松开。看着她的眼睛里泪眼婆娑的,似乎下一瞬就要泪如泉涌。
在她的手摸到她露在外手臂的瞬间,凌舜身子一僵,即刻身上就难受地起了一层一层的小疙瘩。
她这小徒弟她好久没管她了,不想她体内的五行之气竟然由火转向了水。
水克火,看来御火阁她是不能呆下去了,得把她送到适合她的地方去修炼。
不过,这已经不是第一例了。
谁能告诉她,她是造了什么孽吗?为什么她的徒弟,最后都由火转向了别的五行之气?
心内叹了口气,凌舜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掰下来,“好了好了,师尊知道你感动。快抱好师尊摘好的花和那串烤鸟,要是掉了,看师尊回去不门规伺候。”
“徒儿不会的!”
小徒弟信誓旦旦地拍胸口保证,凌舜却没了逗她的心思,心事重重地敛唇不再说话。
其余的人,除了那不会说话的和那木讷的,照旧是有说有笑,气氛欢快地到了设下的占星台前。
台高尺宽两丈,四面围着篝火和石刻的寿龟,台上则摆满了几十条桃木长案。布置得像是祭祀一般,一是为了让新招的素子感受占星的氛围,另外一个就是想要震住他们。
在这样诡异的环境里还能保持心绪平稳,清晰辩清纹路的,才算是有学占星的天分。
占星台前,几名身着竹纹绿袍的御土阁弟子正忙着收拾散落在案上的龟骨,还有一些则向那些新招入门的素子们宣读门训。
但是……一,二,三……四十七
足足数了六遍,确认多出来了十一个人。
凌舜蹙眉,指着多出来的那些问向一旁的男子,“藤槐殿你不是说只选了三十六名,那些又是怎么回事?”
“这……”藤槐殿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凌舜有些凌厉的面容更添严肃。
她招手唤过来一个御土阁弟子,问他,“那些人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