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眼珠一转想了想，把多的衣服找出来统统垫在一处让我坐下，尔后自己坐在一侧：“你累时靠着我便是。”
娇气麻烦的人是我，没那个脸出口拒绝，只得顺从地挨着哪吒坐下来。
自残了腿以来我的废物级别又上了一个新纪录，如果身体能够自由活动……好像对于娇嫩得如同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的这具肉身，我还是没有什么应付的法子。
不禁自哀叹息：“果然还是趁早换了这肉身……”
如果过了哪吒思过的这两年之期我还来得及去见师公，一定要向他老人家抱怨一下。
哪吒问：“你用过的其他肉身不一样吗？”
“那是自然。”想起那在日常生活上来说用起来很省心的布娃娃躯壳，我不由得感到惋惜。
即使在震天箭面前都会被穿喉，起码布娃娃之躯五感微弱——若用这副娇气肉身去承受穿喉一箭，大概会痛不欲生吧。
洞外深夜风雪呼啸，堵住了洞口冷风虽吹不进来，呜呜风声仍清晰可辨，足以叫洞中的人听出外面的夜晚天气多么剧烈。
但洞内安全得很，与外头的呼啸声对比起来反倒更显得宁静祥和，闹得我昏昏欲睡起来。困极了靠着少年肩膀也难坐稳，总是不住地往下滑，我索性放弃了坐稳，蜷成一团窝在厚厚的衣服垫上。
哪吒打着坐忽然说：“是应该换具肉身。”
“啊……？”
我在睡眠的门口徘徊前进，视线迷蒙地眯眼看了看，上方的玉面少年脸色平静。
他伸手过来盖住我的脸，我眼前便漆黑一片，配着洞外的风声更加催眠，意识不清。
“以我能力，大概是护不了你这具身躯毫发无损的。”
这是他仔细掂量了自己的本事，从而得出的结论。
…………
将醒未醒的几秒里，我隐约回忆起睡着前的情形，做好了爬起来发现自己躺了哪吒的腿做枕头的心理准备。
……岂料挣扎了几下愣是没爬起来。
额上似有轻微的风，有一下没一下地往我额角吹拂着。这具肉身稍微咯吱一下都能在皮肤上印出淤痕自然触感敏锐得很，这道细风时不时骚扰一下我的额头，闹得我痒痒的。
“……”
我猜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现实无法逃避。我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静悄悄睁眼往上探视，微皱的衣襟拥着喉结不特别明显的颈项，再往上便是面若傅粉、玉面朱唇的少年恬静的睡颜。
漂亮精致的眉眼清醒时气势凌厉，睡着了垂下细密的睫毛却就显得十分乖巧。
他将我搂在怀里，这姿势我枕着的自然不会是大腿，而是少年的一条胳膊上臂。他放在上面的另一条手臂搂在我的腰间，而让我枕着的胳膊却手肘一折，手掌和指尖落在我颈上——
很可怕的啊？
枕着胳膊的代价是被掐着脖子吗？？
曾放出一箭穿我咽喉的手按在颈间，虽然我不计较，可也有心理阴影的啊。
我小心翼翼地挣动一下，半点动弹不得。再往上瞅一眼，只见少年毫无睁眼松手的迹象。
“……”
他居然是真的在睡。
这些时日以来，我的确是需要躺下睡觉以满足这具身躯的睡眠需求，但哪吒是不需要睡眠的。
他顶多就是在一旁盘腿打坐，合眼休养，每次我叫一声就会睁眼望过来，问有什么事。
莲花之身都犯了瞌睡真的睡着了，可见深山风雪夜的氛围的确催眠。
他想睡倒无妨，可这样一来醒着的我就尴尬极了。
一时间我想起从垃圾堆里把他刨出来的事情，一时再想起更久以前，从洪水泥沙中把他捞出来的事情——似乎是真的不怪哪吒羞于让人看见睡觉时的样子，至少在我面前他睡着的模样都有些狼狈。
那么问题来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呢？
我静悄悄凝视少年平静乖顺的睡脸好半天，正想着狠个心将他从睡梦中叫醒，才一动手指就被拢着胳膊揽过去拥入怀中，脸正堵在他胸膛上。
“……”
这根本不是搂着人的姿势，这是抱枕头的架势。
我要喘不过气了。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