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烛影潼潼的时候,一件全是黄色用金丝镶边的黄马褂被放置在托盘之上,由立春双手捧着端至蒋不唯的身旁。
蒋不唯的手抚摸在黄马褂之上,眼中神情格外的激动,他再一次跪倒在桌案前。
“皇上,微臣若是回到新宁县,定要取香炉,做香案,开祠堂,将景安立朝第一件黄马褂好生供奉。”
蒋不唯再一次表达他的忠君之意的时候,端坐在凤椅之上的安陵容兀的唇边漾笑,她的手从袖口中伸出,似乎在欣赏着什么。
“蒋县令。”安陵容说道:“你快尝尝李朝使臣进献的泡菜,李朝使臣引以为傲了好些日子。”
她的眼神中笑意更甚,又下意识的摩挲上手腕,此时手腕上除了一道做旧的红线,熟悉的冰冷珠翠之感却未曾袭来。
李朝使臣投过去了神色,似乎有所感一般挺起了胸膛:“蒋县令,这泡菜是我们李朝长今厨娘所做,这段时日在下身在京都,尝遍了景安的泡菜,在我们李朝泡菜面前,可见一斑。“
这话一出,所有县令都望向了安陵容。
安陵容未曾出言反对,只是笑着颔首:“李朝使臣所言极是。”
此时,南府乐工进入了乾清宫,一首破阵曲,正在殿中回荡,而蒋不唯手执玉奢,在艳羡中缓缓夹起一口泡菜,送入了腹中。
鲜甜和着苦味,在味蕾中跳动,安陵容的余光在看到蒋不唯吃下了泡菜以后,端坐在凤椅之上,隔着老远朝着使臣们举杯。
丝竹管弦之乐络绎不绝,似暗涌碰上了礁石一般,许鉴止在众人的目光当中,穿过烛火从一旁步子走得急快,似乎有什么大事一般。
她的官袍晃动得厉害,走到了安陵容近前。
“微臣参见皇上。”
“许主使。”
“可是瀛洲使臣遇害一事有了头绪?”安陵容问。
“回皇上的话。”
“科尔沁传来急报,还请皇上过目。”
一道奏折从许鉴止的手中,经过立春的传递,变幻到了安陵容的手中。
安陵容正细细看着奏折之时,县令的长案一旁却猛地听到了“噗”的一声,但见那蒋不唯不断的双手撕扯着衣裳,唇舌急剧发紫,“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慌乱之中,连带着长案上头的杯盏,以及一地的泡菜全部都如同下雨一般簌簌全部都掉在了地上。
这磕碰声,在乾清宫中带起了一阵骚乱。
“蒋县令,蒋县令。”一旁有一同述职的县令上前将蒋不唯扶起,安陵容面上大惊,她着急道:“宣,宣太医。”
“蒋县令乃我景安清廉之臣,不惜用多珍贵的药材,都要将蒋县令救回。”
当太医背着药箱,从殿外急匆匆的一路小跑着进入,彼时的蒋不唯却已经犹如喉咙中被堵塞了一般,双眼凸出得老大,又是一口黑血,吐在了那黄马褂之上。
染红了黄马褂的边缘金丝,金丝带着暗红的血迹,眼看着蒋不唯似乎已经进气少,出气更少了。
太医行礼完毕,安陵容赤红色凤袍袖子挥动:“张太医,给朕治。”
张太医打开药箱,正准备取出内里银针,当银针扎入天官穴的时候,他见蒋不唯身子并未如同医书上说被银针扎入天官穴身子会抖动,又上前翻开了蒋不唯的眼皮查验,瞳孔的白色如同死鱼眼上的白翳。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太医又反手搭上了蒋不唯的脉。
安陵容看着这场中的一幕,她眼下如同深深旋涡一般深不可测。
蒋不唯的命,用来声讨最好。
但见张太医双眉紧锁,宽大的官袖擦去额间的细汗,跪在了安陵容的面前,声音之中带着小心翼翼:“回皇上的话,蒋县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