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呢。”格兰特的老婆平静地答道,“这不是大多数队员还没表态呢嘛,咱们得慢慢看啊。我是打算随大溜,我没主意的。”说着她抬起头扫视了一眼我们这些正在关注她的人说道,“好了,打算听格兰特安排,想跟着收队一起行动的队员请举手。”她边说边拈着针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还开始一一仔细打量起每一个在场的队员来了。
这一来我是反应过来了,没有迟疑,一丝的迟疑都没有,我马上也举起了右手。因为正在喝水,所以动作一大还把小半瓶水洒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没有人还有兴趣关注我了,大家似乎在一瞬间都想明白了,都在忙着举手呢。有些人因为太激动了,居然把左右两只手都举了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了小韩的叫声:“我,我也举手了,只不过石头挡着呢。嫂子,算我一个啊,我也举手了,我坚决跟随格队一起走,生死不离!”
格兰特的老婆没有搭理小韩,冲着刚才那个二十来岁举手要往回走的男队员说道:“你怎么还举着手啊?是又改主意了吗?不打算往回走了吗?”
“没有啊,没有改主意,我一直是打算跟着格队走的。”年轻人涨红了脸答道,“我刚才举手那是个习惯性动作,我一般在发言之前都会先举手的,这可能是上学时落下的病根儿。您刚才没批准我发言,所以我就只好一直举着了。不是别的意思,您别误会啊。”
“不会误会你的,”这时高举双手的魏大哥开口说道,“你那点小心思谁还不明白啊。”说着他又转头对在场唯一还没有举手的格兰特说道,“格队,现在大家这是一致同意听你的安排,绝对是万众一心。我看要不咱们大家鼓掌表示通过吧,这样也不用一直举着手了。”
“好!鼓掌通过。”不等格兰特表态,季大哥首先响应了,双手使劲地拍了起来。
他这么一带头,略显荒凉和衰败的废墟上立刻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的掌声。别看我们这些人走路爬山或许能力一般,只能在中后队挣扎徘徊,但是拍巴掌那可是一流的,不仅响亮而且持久。数分钟之后在格兰特反复示意安静的动作之下,我们这些人才渐渐地有了住手的趋势。但很快我们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随着格兰特的起身,我们也都边拍着巴掌边站了起来,在站立的姿势下继续拍着巴掌。
我此时只穿了一件速干衣,冲锋衣刚才交给格兰特的老婆拿去缝补了,所以现在我要想不被这山上不停歇的山风吹凉吹透,唯一的办法就是拍巴掌,大幅度的拍巴掌,跳着脚的拍巴掌,必须要把拍巴掌演化为一种全身运动才行,否则我就有冻僵倒毙的可能。
其他人似乎也很聪明,在实践中发明出了许多拍巴掌的新姿势。有一只手在上一只手在下拍巴掌的,也有双手置于胸口之上拍巴掌的,更有将两只手高高举过头顶不停拍巴掌的,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女队员,她是边拍巴掌边流眼泪,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可惜,拍巴掌的声音太大了,我无法听清她嘴里究竟说了些什么,估计连她自己都未必能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有人会用以一当十来形容一个人潜能全部爆发之后的状态,但我认为我们这些人今天在拍巴掌的这项活动当中绝对体现出了以一当百,以一当千,甚至是以一当万的气势。千万别小看了我们这二十几个队员,我们拍巴掌的声响绝对惊人,绝对分贝应该都快接近一百二三十了,不比飞机起飞时的动静小。最关键的是我们有地利上的优势,所处之处正是群山环抱之中,四周围连绵起伏的群山刚好形成了绝佳的回声效果。一波又一波的掌声由我们这些人生成和传出,又由群山的山体阻挡和传回,如此反复交融,以至于让每一个身处其间的人都不得不为之动容和流泪。
是的,惊天地泣鬼神是什么样我以前没见识过,但是今天我算是第一次目睹到了什么叫天人感应。我们这些地上的人在热烈地拍巴掌的过程当中大多流下了滚烫的热泪,有些人是激动的,有些人是被感染的,更有些人,比如像我,是被累的。我都分不清此刻自己脸上流淌的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了,只知道别人不停手我也就不能停手,我不能搞特殊化嘛。上天似乎也被我们这些人的举动感染了,它通过声响更大的雷声向我们发来了贺电与敬意,并用稀稀拉拉降下的冰渣和小雪花来替代眼泪,证明它情感的真实与细腻。看着周边山地上逐渐变白的颜色,我们这些人才真正地安静了下来。一个问题也随之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这个所谓的新出路它究竟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