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说啊,早说咱们早就行动了。”格兰特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忽地又停住了,低下头问他老婆道,“领导,你说咱们什么时候用手台假装喊人合适呢?喊他们走错路的人回来。就是演戏,假装我发现他们走错路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都不用喊!你啊,直接把手台关了就行了。”格兰特的老婆起身说道,“咱们现在和前队已经离得很远了,喊什么领队都不一定能听见了。他们前队喊什么咱们也听不见,听见了也可以当做没听见,明白吗?这种事没有对证,以后怎么说都行。你这个脑子啊,全让你的胆子给耽误没了。别怕,咱们后队这里的这些人心齐,大家都支持你,你就放开胆子干就是了,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了。”
“对,嫂子这话说得对。”广场一抬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说道,“当机立断。格队,我们都听你的,你就下指令吧,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再请示别人了。”
我们其他人见时机成熟了,也都纷纷起身靠在石墙上等待着格兰特的决定。大家的态度是已经表明了,提前下撤是肯定的了,至于怎么走那就听格兰特的安排了。
格兰特稍稍想了一下点头说道:“好,那小皮你带头,就朝着那条土路的方向切。记住,速度别太快,咱们暂时都先不用手台了,所以队伍不要脱节,一个跟着一个走,有什么情况马上喊我。”随后他转头对他老婆说道,“我还是去最后边照看着那几个走得慢的队员,你就留在中队吧,有什么事咱们前后也能有个照应。”说完也不等他老婆答话就冲小皮一挥手说道,“出发。”
其实我觉得格兰特是多虑了,绝对是多虑了,因为大家现在根本就走不快,队伍根本就不可能脱节。这倒不是说大家体力差不多谁也甩不掉谁,也不是说现在大家都归心似箭争先恐后地想快点下山,实在是这片荆棘丛它不好穿越,相当地不好穿越。
我们身旁一边是两三米高的石墙,另一边是缓坡,荆棘丛生的缓坡。这片坡地上生长的荆棘相当地繁茂,一簇挨着一簇,一丛挤着一丛,根本就没有什么明显的空间道路留给人们穿行其间。我们现在就是要在这么一片脚下密布荆棘的山坡上向山下找路穿行,其困难程度远非寻常可比。
这些荆棘生得又厚又密,非常不好挤压和移动,想爬到它们上边去行走更是痴人说梦。我之前摔到一丛荆棘上面被挂住了,但那也仅仅是挂住了身体而已,不是整个人踩在上面行走,现在我们要在荆棘丛中挤靠出一条人能通行的道路是非常困难的。
小皮似乎挺有经验,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戴上了一双皮手套,这使得他在移动荆棘枝条和推开身边带刺的根须时占了大便宜,所以他走在最前边缓缓地找寻着可以容人通过的狭小空间。每当他发现有缝隙可以尝试着前进时,就会招呼身后的兰姐、未来和我去充当占位的肉垫,先临时用我们的身体挤开那一蓬蓬乱麻般的荆棘,强行打开一片空间,然后他再向前去寻找下一步的落脚点。如果有,他就再往前移动,而我们就把现在我们用身体占据的空间让给身后的豆子和广场,由他们来接替我们占位,而我们则继续跟随在小皮的身后去下一处空间占位,如此交替前行。如果走着走着在前方找不到可以通行的空间了,那小皮就要再退回来,从我们正在占位的空间换一个方向再去搜寻机会。往往这种搜寻是吃力和费时的,最关键的是无法预知结果,只能是不断地碰运气。
在我的记忆当中这种尝试找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十,所以我们几个人往往需要咬牙站在荆棘丛中遭受各种植物尖刺的折磨和很多种小动物的袭扰,用苦不堪言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那些植物的尖刺生长得各不相同,有细长的、有短粗的、有三棱形的、有圆锥状的、有的呈通体绿色、有的尖部隐隐带有暗红色、有的前细后粗像针头、有的上下浑圆似改锥,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能轻易地刺破衣服和裤子,在人的皮肤上留下它们显着的印迹。我高度怀疑如果今天我穿的衣服是白色,纯白色,那它的颜色可能不光会变黑变灰显得肮脏,有可能还会越变越红,越走越醒目。是的,那一定是我身上的鲜血一点点流淌出来所形成的结果。我不知道这些荆棘之前有没有成功地绞杀过人畜,但它们今天的确是品尝到了我们这些人身上鲜血的味道,真的是新鲜的血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