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送亲仪仗今日就会抵达昆城,依我看,郡主还是安心待嫁,免得劳心劳神,届时去了越国人生地不熟,惊慌失措下,又要大病一场。”
这是贬低她,将她比作柔弱无害的兔子了?夏侯胤下意识蹙眉,想为郡主辩解,可目光一动,就对上了段巍身侧,自己父亲的目光。
认识段巍这么多年,从前又是段巍一手训练出来的,夏侯衷自然明白他故意说这些话的目的。
而面前的小姑娘不仅没有半点生气,反倒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显然是胸有成竹,夏侯衷心中赞许,临危不乱,泰然自若,看来她也听出来了段将军的意思。
再一瞥,旁边的小儿子却急得不行,眼见就要耐不住性子要开口帮郡主“解围”了,夏侯衷暗自叹息,怎么自家这没出息的小崽子比长乐郡主还要大两岁,却听不出段将军话中的深意呢?!
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比不了。
夏侯胤看懂了父亲眼中的嫌弃,不准备出头了,默默站到了一旁。
齐玉璇:“诸位将军皆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真英雄,论才能魄力,长乐自愧弗如,可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段将军大可不必再自欺欺人。”
她有自己的逻辑,从来不会被旁人的话头牵着走,要牵,也应该是她来主导别人。
果不其然,听她说什么自欺欺人,段巍挑了挑眉,声音依旧刻意:
“什么事实摆在眼前?!郡主莫不是不懂装懂,以为故弄玄虚就能让我们觉得你言之有物吧?”
齐玉璇抬眸,轻笑,声音清越如碎玉击石:“诸位将军可知,越人为何要逼段将军和夏侯将军下跪?”
提起痛处,营帐中一片寂静。
段巍和夏侯胤皆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大有如果她不能说出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就要为她的轻狂之态付出代价的意思。
齐玉璇走到被他们围在其中的沙盘旁边:
“他们要的就是你们眼中这把火——这把被践踏尊严后能焚尽齐国三军的怒焰。”
素白纤细的指尖轻点在两国交界处:
“诸位将军们可曾想过,为何越军赢得这几仗后又提出和亲?他们的铁骑完全有能力踏碎齐国的山河,和亲只是一步棋,一步让齐军开始节节败退、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将齐国尽收囊中的棋,轩辕泽敢以身入局,自负算尽人心,但若……我们偏要反其道行之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人群中那个娇小却自信的小郡主。
“段将军,夏侯将军,”齐玉璇声音缓缓,“长乐愿以身为饵,助诸位将军,直取轩辕泽首级,以告因此战陨落的将士在天之灵。”
“不可!”夏侯胤慌张挤了进来,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还以为长乐郡主要提出什么妙计,怎么到头来,竟然是要以自己作为诱饵,亲自涉险?!
他环顾四周,见诸位将领只是垂眸沉思,愈发焦急:
“段将军,父亲,不可啊!若是我们猜错了,那岂不是白白陷于不义,届时朝廷怪罪,段氏和夏侯氏如何能承担得起后果?!”
“长乐愿承担一切!”齐玉璇打断他,语气坚决,神色凛然,目光依旧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位将军,像是不得到肯定答复不罢休一般。
夏侯胤将小姑娘毅然决然的表情看在眼中,他内心挣扎了一瞬,继而道:“段将军!属下愿带五百精兵,护送长乐郡主入越!还请将军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