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衣服下楼,正琢磨着上哪儿去转悠打操场的过道边老远就看见宁儿冲我打招呼,“上哪儿啊星子。”宁儿拖着他的被面往单杠上挂,“阳光这么充沛,你也不寻思着拿着被子去晒晒。”
“我上外头有点急事,”我走进他,“我可听气象预告说晚上有雨。”我胡掐了一句。
“看看这天,是下雨的天吗?这世道还得相信自个儿的双眼。”他咧着嘴笑。
“厚厚的被褥往太阳里晒上一个上午,晚上一沾床就睡,跟施了催眠似的。”宁儿砸着嘴,一副陶醉入迷的样子。
宁儿的声情并茂一向对我有效用,我当即冲上楼把自己的一床被子呼哧呼哧地连拖带拉下来,一股脑全架在操场的单杠上,然后用托付终身的那种眼神迷离地望他,宁儿老说这个眼神很淫荡,后来在我的威慑下改说是不正派,他说谁看了之后都会忍不住满世界找盆。我一直很怀疑宁儿是不是自虐,明知这样说会招来拳脚,却还是一如即往毫不犹豫视死如归地往外甩这样的话,有什么说什么,一根肠子通到底地毫无保留,朝阳人管这号人叫作溅自己,我打心眼里佩服他是条敢于直面拳脚的铮铮汉子,从一开始的卯足了劲地老锤猛打到现在象征性地远远地踹上一脚,加上一句,踹不死你丫的!
由于这个原因,宁儿也越来越肆无忌惮。
通常我一露出迷离的眼神,他就知道我有事要拜托他了,先人一步的宁儿无愧于是我的患难之交,一甩手说,“阳光一下这条单杠,我就替你把被子扛回去,一定会像扛我亲娘一样小心的。”
我默许地点了一下头,突然感觉勾了心的别扭,我对我的被子感情十分铁,铁过宁儿那丫,因此我不容许别人有半点的亵渎,哪怕是语言上的。
临走的时候我还是不放心,死活让宁在他的破手机上设个闹钟,以免晃点,丫经不住我折腾,摸出诺基亚设了个响闹。
转出校门,坐了巴士就上小沫那儿打发时间,早已养成了标准的三点式生活,宿舍,教室,小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