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啸,阳光冰寒,万叶飘零。
小女孩苍白着一张脸,呆呆地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很久很久,无法发出声音,亦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就像被人施了个定身符,只有泪水无声无息地从眼眶滚落。
“阿星……”
……
……
林白初带人赶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大树被连根拔起、地面上留下了无数道极深的爪痕,有的属于魔狼,有的属于白毛鼠,而在飘落的枯枝残叶之上,还有一摊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无边落木萧萧下。
林白初的脸色苍白如纸,他抚摸着自己的心口,那疼痛如同火烤,连绵不绝地朝他袭来,令他很想要大叫,也很想要大哭。
他在断木之间找到了那名小女孩,她蹲在地上,无声地抽泣着,眼眶已经肿成了两个圆圈。
白毛鼠就伏在她的身后,一动不动,耷拉着脑袋,似乎也十分伤心痛苦。
“蔷薇姑娘……”林白初喊她道。
“蔷薇”对应的是小女孩的口癖——她总爱发“乔喂”这两个音,于是林白初便为她取了这个美丽又好听的名字,小女孩知道名字所代表的是一种很美丽的花之后,也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个名字的喜爱,没事就会逼迫本就沉默寡言的飞星重复呼喊她的名字。
但现在她并不想理他,不想理所有人,连自己的坐骑白毛鼠都不想理。
“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请务必告诉于我。”林白初问。
蔷薇姑娘抬起头来看着他,还未开口说话就先嚎啕大哭,林白初推车过去,让她扑进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也顺便帮她顺气。小女孩哭起来总是没完没了的,经常哭得自己缺氧呛气。当然,她笑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经常笑得人仰马翻两眼翻白。
“阿星……阿星被人带走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都怪乔喂,是乔喂害了他,是乔喂没有保护好他……”
林白初皱眉,轻声说:“不,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硬要说是谁的错的话,大概也是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哥哥的错吧。”
他想起了那夜自己的神游,若不是因为他在甘泉宫的停留,自然飞星也不会被逼着化为了狼形。他和飞星两个人加起来几乎是天下无敌的,但若分开的话,双方都会出现非常明显且致命的缺陷,从而给予敌人有机可乘的机会。
“带走飞星之人的相貌,你记住了吗?”他问。
“嗯。”蔷薇姑娘重重点头:“他们穿着灰色的僧袍,戴着黑色的斗笠,两个人脖子上都穿着挂珠,还有一个女人,她没有现身,但她是用枪的,一把红色的枪……”
“这就足够了。”林白初用手指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珠,尽管依然面无表情,但那双好看的眼瞳里却流出两道锐利的冷光,沉声说:“在我和飞星下山之前,太师父总跟我们说山下有许许多多的危险存在,我和飞星命中有许许多多注定的劫难要去渡过。那时我都不相信,我更相信的,是小刘师叔的那一套‘人定胜天’的道理。但是也许我错了,这世上真的是有‘命’这一回事的,它看不见,摸不着,只有在人们感到极度痛苦或者极度喜悦的时候,它才会隐隐约约地出现在眼前。于是许多人选择接受它的指引,并顺着这条丝线麻木地往前走。但我的选择是要抓住它,然后——亲手扯断它。”
他看着空中飘散着的那些落叶,让自己内心里翻涌着的那些情绪也随着这些落叶一同落地,沉声说道:“对于那些伤害了飞星的人,在我这里可没有‘谅解’这一选项。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曾原谅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甚至包括——那些我至亲至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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